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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讲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美国的排华问题。

南北战争后,美国的黑人解放了,可1882年的排华法案,歧视华人,美国虽然到处都有种族歧视,但是美国联邦通过了一个对单一种族的歧视法案,那是美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但我也经常说,每一个种族被歧视也好,出现问题也好,当然他们自己首先是有问题的。不知大家是否看过一部叫《海囚》的,电影里讲的是詹天佑他们那一批留美的幼童,大家不知道那里边的细节。容闳是第一个留美的中国人,他是中山人,当时叫香山县,后来因为是孙中山的故乡,改名叫中山县。容闳跟着一位澳门传教士到了美国,读了耶鲁大学,拿了学位,然后回到中国,希望中国多派点幼童去美国学习。清政府一想,那也对啊,我们要对外开放,正好太平天国打完了,咱们消停点吧,和平搞建设。

结果国家出钱,征求在京的所有官员意见,问谁家的孩子愿意去美国留学,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为什么?因为当时的人都认为美国是蛮夷之邦,而且去美国留学就不能参加科举,也就不能当官了,所以谁也不去。

最后全都便宜了香山县的人,第一批留美的幼童,全是离澳门最近的人家,因为他们经常见到外国人,所以不怕外国,但这些人都是中国最贫困、最底层的孩子,所以给美国人的观感是不好的,因此英文里还有一个单词,叫coolie。英文里中文的这种外来语是很多的,但是大部分都是饺子等食物,而这coolie是很不好的一个词,就是“苦力”的意思。

我推荐大家去看一本优秀的小说,严歌苓写的《扶桑》,这是严歌苓所有小说里我最喜欢的一本,看得荡气回肠,看完之后我泪如雨下。那本小说讲的就是淘金时代的华人在唐人街的悲惨故事,就是如何被人歧视,包括那个白人年轻的小孩,爱上了这个华人妓女,他就对情人说,我在这儿不能娶你,咱们逃到蒙大拿州去结婚。就因为全国性的排华法案,只要你是华人,不管你有没有身份,不管你是怎么来的,都要把你抓起来,受到严重的管理、歧视,甚至遣送,更不能结婚。

排华法案到什么时候才被废除呢?一直到1943年的时候,中美已经是盟国,并肩和日本战斗的时候,一个热爱中国的、在中国过了大半辈子的美国诺贝尔奖获得者赛珍珠(Pearl Burk),慷慨激昂地替中国人民在美国国会演讲,感动了美国国会的那些议员老爷,议员老爷们这时候才想起来,咱这儿还有一个排华法案呢。但是排华法案虽然废除了,种族之间不能通婚的法案,依然延续了很多年很多年。

美国是联邦制的国家,各州的权力是非常大的,所以大部分立法都在州的层面,联邦只立那种全国都需要的法律,婚姻法就是州法。我们来看看自由世界的领袖——美国自己国内,与其他种族之间不能结婚到什么时候。美国大部分州都是在1967年以前逐步废除这条歧视法律的,其中就包括加州。加州废除种族之间不能结婚的法律,是到了1948年的时候。有一个黑人想娶一个墨西哥姑娘,但是他填自己是个白人,无所谓了,你填什么都没关系,反正那是黑人,他就不能结婚。最后这两个人为了爱情,一直诉诉诉,诉到州最高法院,州最高法院判例说他们俩可以结婚,于是加州废除不同种族禁止通婚的法律。

这么多州,从西南横贯到东北,都是靠所有的相爱的人,不停地为了自己相爱的权利去起诉,然后才一个一个逐步废除。大家看到每次美国种族的问题都是从那儿闹起来的,南部的这些州,当年的刺杀马丁·路德·金,到最近的弗格森事件等,全都是,大家看这一片红的。到1967年的时候,一对相爱的人,男的是个白人,女的是个黑人,这个男主角名叫Loving,就是爱着的意思,我觉得这个太有意思了,他先诉到州法院,州法院不但不同意结婚,还判他一年徒刑,这Loving不服,一直诉到美国最高法院联邦,最后胜诉,他是在佛吉利亚州,所以这个判例在美国非常著名,叫Loving v. Virginia,变成了美国全国都必须执行的一个高法判例。大家看到红色的这么大一块整个南部的所有州,就是这么废除了种族之间不能结婚的法案的。

可是这位Loving,他替千百万美国相爱的人争取到了权利,大概是6月12号判的,6月底的时候他就出车祸撞死了,而且他的太太,刚刚才能结婚的太太,也因此撞瞎了一只眼,当然了,没人知道那车祸是怎么回事。

高法的判例只是说,各州法理的种族歧视婚姻条款是违宪的,至于这个法律要不要在州法律里取消掉,还是要本州人民来决定。到1998年南卡州才公投取消掉了这样歧视性的条款,而且公投的时候,是62%的人同意,还有38%的人反对。最后一个州就是阿拉巴马州,阿拉巴马州是美国种族歧视最最严重的南部州之一,一直到2000年才公投,而且公投的时候,只有59%的人同意取消。

这件事咱可以对比一下咱中国,在这方面咱可远远走在了美国的前面,中国当然允许不同种族通婚。元朝的时候不能通婚,人太少,怕被你同化了。清朝的时候,最开始不但能通婚,而且还鼓励,那是因为统治大家,笼络一下汉人的官员。清朝人也很少,咱们经常说整个满族才二十多万人口,进关统治一个一亿多人的大国。就是满汉之间,或者旗民之间吧,旗人跟不是旗人的人通婚,要报到户部备案,后来就开始禁止了,也是因为人口太少,怕被你这汪洋大海同化了,从康熙时代开始,到1902年的时候就已经废除了。被八国联军赶到西安去的慈禧,刚刚回到北京,准备推行大量的改革,融进世界,我们中国就废除了旗民之间不能通婚的这个法律。

说实在的,在中国种族问题是很小的,中国的民族团结始终做得都还不错。大家老说美国是种族大熔炉,其实种族大熔炉是这样的,大家都先分别在小锅里炖,先没进那大锅,在紫米粥锅里炖一锅紫米粥,白米粥锅里炖一锅白米粥,小米粥锅里炖一锅小米粥,最后说种族大熔炉,把已经炖好了、炖烂了的黄、白、黑的粥,汇到一口锅里,成了一锅八宝粥。

今天黑人当上了美国的总统,这是经过了无数年,无数个种族,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奋斗,才有了今天美国的这锅八宝粥。

[1]  十三殖民地的总面积有几种不同说法,最大的估计值是大约110万平方公里,而阿拉斯加州的面积是171.79万平方公里。

[2]  六旗(Six Flags Over Texas)代表历史统治过得克萨斯的六个国家:西班牙、法国、墨西哥、得克萨斯共和国、美国、南方邦联。今天得克萨斯州州徽的背面也有这六面旗。

[3]  从男爵(baronet)是英王查理一世1611年设立的,尊称为sir,头衔可以世袭,但不属于贵族,不能进入上议院。与之类似的是德国的世袭骑士ritten。

[4]  实际上医院骑士团先以罗得岛为基地,1523年罗得岛被奥斯曼帝国夺占,1530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把马耳他岛赐给该骑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