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臭味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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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不了解”修坟”这行的人眼里”修坟匠人”干的就是挖坑、抬棺、竖碑苦力活,其实修坟远不止这么简单,但是坟墓的类型就分为”丧葬、喜葬、生葬、死葬”四大类。
其中只有”丧葬”才是最常见的土葬形式,即”人死之后埋入土中”。
“喜葬”则是后人厚葬九十岁后无疾而终的先人以求福祉庇佑,葬这类老人必须大操大办,棺入风水吉地,所以喜葬其实是相墓术的一种形式。
生葬则是是活人修坟以求吉兆,这类坟只埋入活人的八字、衣物或是毛发、指甲、血液甚至是遗精、经血。
看到这您或许有些不明白,人活着为什么要做”生葬”?
这是因为”生葬”可催旺人的各种运道,已达到人转运的目的。
而死葬则是土葬中最繁复、最神秘、最吃功夫也是最危险的一种。
死葬所指的形式有两种,一是安葬身遭横死、枉死以至于眼不闭、心不甘的人。所谓”死人不闭眼,抡锹生不还”,安葬身遭横死怨念不消之人的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招惹冤魂缠身。
另一种则是土坟中发生了尸变,需要”开坟镇尸”,虽然是”开坟”但也属于死葬的范畴。
在当地替人修坟建墓的被称为”老锹儿”,进这行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老锹儿在任何地方都是受人尊重的职业,因为真正懂行的老锹甚至能决定一整个家族的兴旺与衰亡。
修坟建墓者属于土工所行之事,而土工是上古六工之一,其实这行涵盖很广,甚至连仵作都属于土工之列,而我们这行全称则是”永安土工”。
永安是个地名,当然并不是说所有做土葬活儿的都是永安人,这其中的原因咱们稍后再说,先说说我为什么会进这行。
在进这行之前我可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老板。
当然所谓老板也只是个小老板而已,我是专门做百货商店内部装修或改造工程的。
之所以有这个路子是因为我有一个在经贸委里任主任的老爸,百货大楼和经贸委的关系自不必多说,所以我接这活儿也算是”水到渠成”。
不过关系归关系,我做工程绝对是童叟无欺,所用的材料人工都是以能盈利为前提下的最高标准。
我得给老爸长脸,不能丢他的面子,毕竟我干的这份活儿事小,老爸的事业才为大。
正是因为我坚持”品质路线”,所以在这行里口碑还真的很好,后来一些私人商场都开始慕名找到我做活儿,不过树大招风,很快我就招惹了一场麻烦。
业务单位是百货大楼旗下的一座新建的大型商场,在最繁华的人民街中段,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商场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时浓时淡,商场的空气过滤系统是新装不久,即便是存在异味也不可能是腐臭味,而四周的地沟窨井商场也找疏通公司疏通过了,但这股腐臭的气味就像游魂一样弥漫不散,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总之臭味始终萦绕在商店内部。
如此一来肯定影响生意,甭说那些顾客,就算是内部工作人员都受不了,大楼的管理者也是没招可使了,想到找装修公司来解决这一问题。
按照他们的认为就是找来一个专业的装修公司把所有能堵的气孔全部堵起来,而我确实也是这么做了,但仍旧无法解决臭气。
我知道这活儿肯定不能做砸了,但问题在于一个地方可能产生臭味的原因很多,但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不可能有针对性的解决这一问题,就只能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但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很好,所以这次我始终没有撞到臭气的来源之地。
这事儿我也不可能随意退出,就算是不要钱也会被人留下话柄,赚钱的活儿你能干,有麻烦就当孙子,这让我以后和那些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如何相处?
所以我就找到老爸,希望能让他出面帮我推了这活儿。
没想到老爸很干脆的道:”这活儿你能干。”
“我可实在是没头绪,真不能干。”我愁眉苦脸道。
“我说你能干的意思不是你独立干,我给你找个高手,他肯定能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说罢老爸拿起电话拨通后用家乡话和对方寒暄起来。
我的老家在浙江省龙华村,我从小到大就没回去过,所以老家亲戚也只认识本家这一支,听老爸的称谓找的人应该并不是我的大伯和姨娘。
挂了电话后老爸道:”明天上午八点的车子,人叫罗天宝,你去汽车站接他,这人肯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听这具有乡土气息的名字心里就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老爸在推销他老家那些亲戚,不过我是肯定不敢明着否定他意见的,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准时等在汽车站,也不知道罗天宝长什么样子,但有他的手机号,准备等一会儿打他的电话。
可没等我掏出手机就听身边一人道:”你是于震吧?”
我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貌不惊人的人站在我面前。
这人矮胖身材,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颇为憨厚,但一对小眼睛精光闪闪特别有神。
“你是罗二哥?”老爸说过罗天宝是家里老二,所以让我喊他二哥。
“第一次见,多多关照。”罗天宝笑道,眼神有点贼腻兮兮。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看你眉毛和鼻子和二叔连像,这都不用看第二眼。”我和老爸五官也就这两处有点像,罗天宝眼挺毒。
“那咱先回家,休息一下……”
“不需要,你直接带我去项目地址,二叔交代的事情我必须得办好了。”
“可这一路你还没吃饭吧?”
“我这有面包。”说罢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个老式的圆形大面包,张嘴大吃起来。
我不免暗中好笑,心想:乡下人胃口是真好,这么粗的面包都能吃下去。
我从小在城市长大,实话说对罗天宝这样从农村来的亲戚确实有优越感,然而罗天宝还嫌不够”粗犷”,随后居然从身上摸了一瓣蒜出来就着大蒜吃面包。
我也是醉了。
很快车子开到了大商场前,我正要停车,罗天宝道:”别急,你绕着这条街转一圈我先看看再说。”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看什么,于是按他说的开车绕着商场所在的整条街绕了一圈,绕回原地后他的大面包和大蒜已经吃完了,罗天宝抹了抹嘴巴上的面包屑道:”你是说商场里总有一股臭味是吗?”
“是啊,什么原因都查了,该堵上的洞口也都堵上了,但就是解决不了问题。”
“问题已经找到了,你把这地儿拆了就成。”罗天宝指着商场旁的医院道。
我听了这话真有点哭笑不得,明明请他来解决”臭气何来”的问题,结果他却搞起了拆迁,而且还拆的文不对题。
或许是看我没说话,满嘴大蒜味的罗天宝嘴巴凑到我鼻子边指着对面的医学大楼道:”我可不是让你把这栋楼给拆了,我是让你拆了这道墙壁。”
“拆墙壁也不成啊,这要拆了楼体内的人还不暴露出来?”
“我说的不是主体墙壁,你看这层外墙了没有?我是让你拆掉这层外墙。”
商场和人民医学院隔着一条单向车道的窄路,两栋楼之间的间距很近,而医学院大楼的边墙旁又贴着修了一道青灰色的墙壁,这就像一扇门的两道门边,有一边包了两层木板。
不过没有罗天宝的指点我天天在这儿转来转去还真就没有注意到这层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