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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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好,你让我感到恶心。”

夏奈的话音落下,对峙的双方都陷入了静默。

曾好绝不会料到有一天,夏奈会对她说出这两个字,印象里夏奈优雅得体,再看不过眼的事情,她最多说的也仅是:这真的太糟糕了,令人无语。

而现在,她用了恶心这个词。

闷热的气息拂在脸上有点透不过起来,像是被一张蜘蛛网被缠住,曾好对视夏奈,选择平静的解释:“你看到的是真的,我和他在一起了,不过是在几天前决定的,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是我的不对。奈奈,很抱歉。”

“你和他在一起了?”夏奈目光冷到了极致,“他允许你做他的女人?”

曾好想了想点头:“对。”

“原来你早就喜欢上他了,看来还背着我做过不少事情,曾好,我真是小觑你了,你简直是当年一套背后一套的典范啊,表面一声不吭,其实心里早算计好了对吧?看着我被他拒绝,你心里快活得不行,表面上还要做出假惺惺的样子,你活得累不累?”

“不是,我没有在心里嘲笑你,感情本来就没有强者和弱者,只有合适和不合适罢了。”曾好解释,“奈奈,其实我理解你现在的情绪,但你要相信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是该早和你说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真是胜利者的姿态啊。”夏奈冷笑,“曾好,你到现在还和我玩这一套?从头到尾,你有那么多机会和我说明你对他的感情,但你没有,你选择默不作声,看着我一次次主动去工作室找他,一次次碰壁,最后被他狠狠拒绝?我大概知道你的心态,你不过是想证明你终于赢了我一次,我夏奈就算条件再好,在慕一洵这里就是输给你了,是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曾好不可置信,“我要证明可以赢你?我要赢你干嘛?”

“你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不用我点破。”夏奈声音绷直如弦,“我们做朋友三年了,这三年来我周围追求者不断,他们对我各种殷勤,你一定介意很久了吧,的确,谁都想做众星拱月的女主角,谁都不愿当陪衬,你对此一定会有芥蒂,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你终于赢了我,成为女主角了,不值得庆贺?”

“奈奈!”曾好提声,“我从没有想过和你攀比,也没有嫉妒过你的人缘好,请你不要胡乱下定义。”

“否则呢?!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不就是享受看我自以为是地站在云端,然后从上面掉下来,摔个狗吃屎?”夏奈声音激烈,“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慕一洵很久了,在读书的时候他就是我的精神偶像,那时候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是我先喜欢他的,我看过他的作品,了解他的思想,我比谁都有资格说喜欢他,你呢?你有什么喜欢他的资格?凭你在他的工作室做助理,有更多的时间和他接触?就凭这个?”

“原来在你眼里,我没有喜欢慕一洵的资格。”曾好反问,“这才是重点,你觉得你配得上他,但我不行,是吗?”

夏奈侧过头,橙黄的路灯投映在她愤怒的脸上,她咬了咬唇:“你不要混淆概念,我生气的是你的所作所为,曾好,你但凡有半点将我当朋友看都不会这么对我,你最清楚我对慕一洵的感情,你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你直接想办法夺走了这一切,还是背着我做的。”

“我想过和你说明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是那时候我自己也没有很清晰的意识,我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是崇拜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我不想贸然和你说这些。”曾好语气平静,实话实说,“我也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是奈奈,我没想过一直瞒着你,我和他才刚刚开始……”

“谁会相信你们是刚开始的?无缘无故地走在了一起?曾好,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夏奈截断了她的解释。

“那你说你知道什么?”

“习焕文。”夏奈再一次抬眸对准曾好的眼睛,神情凛冽,“你和他说过什么你没忘记吧?你让他放弃我去找更好的女孩子,当时他告诉我的时候我没多想,但现在我觉得挺微妙的,你竟然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你就没有特别的用意?”

曾好想起来,夏奈被慕一洵拒绝的那天,她喝得烂醉,习焕文赶来接她,顺便载自己回去,当时在自己的住处门口,习焕文问过一句:凭你和她这么多年的交情,是不是觉得我半点希望都没有?

“对,我是和他说,你不喜欢他,让他放手,去寻找更适合他的女孩子。”曾好坦承,“我不觉得我哪里说错了,你的确是不喜欢他,也提出和他彻底分开,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实情就是你一面瞒着我追求慕一洵,一面又劝习焕文对我放手!”夏奈提高音量,“你现在敢说你对我所言所行都坦荡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真正为我着想过?”

曾好悠长的目光覆上浓浓的失望,她涩笑了一下:“原来你已经认定我是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刀的小人,觉得我一直在阻挠你的幸福。奈奈,我明白了,作为朋友,我的确是不合格的,但是你,也并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你让我怎么信任你?”夏奈面露不可置信,“你都和慕一洵在一起了,你得到了我最向往的男人,事先却半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现在竟让我完全相信你是无意的,再对你和他送上祝福?抱歉,我夏奈不是这样的圣母。”

“我没有让你送祝福,相反我知道你会很难受,所以才会犹豫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你坦白。但是现在,我不需要纠结了,你已经看到,而且事实就是这样,你不愿意接受我不会勉强你。”

“事实就是这样。”夏奈的眼神黯淡到了极点,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心心念念奉若神明的慕一洵,竟然属于了自己的朋友,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

“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可以吗?”曾好看她的脸色不对,不想在今晚继续和她谈论慕一洵的事情,以免她再受刺激。

夏奈轻笑,笑容古怪,糅杂着悲哀,不甘和自嘲,片刻后看着曾好:“你觉得自己和他可以长久?曾好,你忘记他的家庭背景了?他家早就给他安排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名媛,你确定自己赢得了那位辛小姐?你和他在一起需要承担很多,他会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别天真了,很多问题是你必须独自去面对的,慕一洵再强大,也不能帮你挡去所有的麻烦。退一万步说,你对慕一洵就这么有信心?你觉得他对你的新鲜感不会褪去?他会一直喜欢你?”

“这个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你和他之间。”这几个字在夏奈听来非常刺耳,她第一时间反诘,“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懂画画?你懂他的艺术作品表达的内涵?你懂他追求的是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对他的感情很浅薄,你只是迷恋他的光环,他对你多半也是一时的新鲜,你以为仅靠这些脆弱的东西可以维持到最后?感情没那么简单,除了冲动,还需要很多其他的因素维系。”

曾好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奈,她知道夏奈在宣泄情绪,她再多说一个字就是点燃她的另一簇怒火。

夏奈笑得悲哀:“我宁愿他选择那位辛小姐,也不愿他和你在一起。”

曾好明白,夏奈对辛小姐可以认输,对她不甘服输,在夏奈眼里,自己比她更适合慕一洵。

……

不欢而散,夏奈走之前的最后一句颇有些一阵见血:“不是任何人都适合穿高跟鞋的。”

曾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的确,她没穿过这么高的跟,走起来很不轻松,也不舒服。

*

周一午休的时间,曾好对慕一洵说:“奈奈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她不太能接受。”

慕一洵放下手里的矿泉水,想了想问:“她怪你了?”

“对,她怪我了。”曾好语气沉重,“她觉得我不该瞒着她。”

“其实我不懂你们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慕一洵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建议是能解释清楚最好,不能解释清楚就算了。”

“放弃奈奈这个朋友?”曾好反问。

“你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干涉你。”

曾好喝了口红茶,放下杯子,轻轻抬起眼看他:“都说红颜祸水,原来蓝颜也能祸水。”

“别赖我。”慕一洵的语气风轻云淡,“我什么都没做。”

曾好笑了笑,若有所思。

就在昨天周日,她打电话给夏奈,夏奈拒接,她发了无数的短信过去,夏奈也没有回复。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收到习焕文的一条长短信,密密麻麻的几百字,最后一句话是:你真的在乎奈奈就应该考虑怎么做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她对这事非常介意,如果你选择继续和那个人在一起,奈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接受,对你会有不小的抵触,请耐心地和她沟通,多照顾她的情绪,谢谢。

对此,曾好有点搞不清楚习焕文的真实意思。

不过,潜意识的确窜出一个念头,很清晰:如果和慕一洵在一起,她很有可能会失去夏奈这个朋友。

并不是说她将爱情看的比友情重,而是她不愿为所谓的“感情”牺牲自己的真实意愿;她想和慕一洵在一起,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意愿。

慕一洵起身,走到沙发边,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别想太多,事情不会越来越坏。”

“嗯。”她贴在他腰上,感觉到安心。

周五是慕一洵工作室和润拓合作项目第一期的收尾日,为了表达敬意,酒店特地在晚上举办庆功宴。

听刘秘书无意中说起越锡廷这几日不在H市,曾好松了口气,坦然地准备了正装参加庆功宴。却没想到,越锡廷姗姗来迟,他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样一幕:

曾好和慕一洵并排站在自助餐台前,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捏着叉子在吃面条,慕一洵低头对她说着什么,而突然间,他挪了挪身体,似乎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曾好,不过就算如此,越锡廷还是看到了一幕特别的,慕一洵抬了抬手臂,摸了摸曾好的头发,又快速擦了擦她的嘴角。

越锡廷的脸色骤然沉下了去,目光陡然锐利,充满警惕,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属于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幕不同寻常。

“越总,您来了?”刘秘书看见越锡廷有点惊讶,立刻走过来。

“嗯。”越锡廷淡淡地应了一个字,目光不离曾好和慕一洵的那个角落,修长的右手轻轻抚了抚左手袖管,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他敛了敛目光,修养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刘秘书向他解释了几句,关于今晚的庆功宴流程。

“您来得正好,再过一刻钟,danceoftime就到了。”刘秘书笑说,“等会在场的女员工不会轻易放过您的,主动邀请您跳舞的可以排成一队。”

越锡廷兴致缺缺,神情冷淡疏离,目光不动声色地投向曾好,见她正抬头和慕一洵笑着说话,那种突如其来的烦躁感更甚,终于撇过头,冷冷地笑了一下。

danceoftime到了,灯光暗下来,小步舞曲开场,慕一洵接了一个电话,用眼神示意曾好休息一会,他则安静,沉稳地走向外挑阳台。

曾好放下盘子,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正转身,熟悉又陌生的黑影逼近,她还未看清楚是谁,已经被扣住了手腕。

“曾小姐,有幸和你跳支舞吧。”越锡廷的目光直接没有掩饰,在穹顶的紫水晶投射下,显得冷而魅,他扣住了曾好的手腕,逼近了她,皮鞋尖和她的鞋头抵在一起。

没给曾好答复的机会,他一个转身,右手拢住她的后腰,轻巧地带她下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