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考察了工业革命在英国的起源及其在西欧大部分地区、俄国和日本的传播。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呢？工业化国家证明了它们在经济、政治和军事上的强大无比。因此，在 19 世纪，世界其他地区的大多数民众必须应付新兴的工业化社会，换言之，必须应付美国、欧洲和日本的帝国主义——这个术语用来描述工业强国的扩张以及它们对非洲、拉美和亚洲社会的征服和殖民。1800 年，欧洲人占领或控制了世界陆地面积的 35%；1878 年，这一数据上升到 67%，1914 年超过 84%。如果把欧洲人在 16 世纪和 17 世纪对美洲的占领算作欧洲征服的第一次浪潮，那么 19 世纪就是第二次浪潮。

英国是第一个工业化国家，它是 19 世纪殖民征服的急先锋，到 19 世纪末，英国成为世界历史上领土未连成一片的最大帝国。英国对其他一些地区——比如中国和奥斯曼帝国——没有进行直接统治，却对它们产生了巨大影响。在另外一些殖民地，比如印度、东南亚以及非洲国家，英国承担了直接控制的费用和风险。在英国和其他工业国家的工业和军事力量面前，各地民众采取了不同反应，他们不是简单的消极受害者或受益者，而是有着自身议程以及反抗或和解方式。

到 19 世纪末，世界上最富裕国家与最贫穷国家之间的差距变得非常巨大。在前工业化时代，即使一个地区的不同阶级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各地的财富差别却并不明显。一些社会的收入是其他社会的三倍到四倍。工业革命之后，世界上最富裕地区和最贫穷地区之间的收入差异为 50∶1。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中国和印度，1750 年，这两个国家引领着世界的经济生产，到 1900 年，它们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和最贫穷的地区。西方的兴起颠倒了（或许只是暂时的）一些史学家眼中看似长期的、把世界上大部分财富汇聚到亚洲的历史趋势。

在这部分内容中，我们会简洁地考察一些国家如何成为英国和其他工业国家的正式或非正式殖民地，探究欧洲人在这种进程中的自我认识，并且对欧洲的征服以及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不断拉大的差距做出合理解释。

正式和非正式的殖民地

16 世纪 10 年代中期，印度在政治上得以统一，当时，一个伊斯兰化的突厥部族，即莫卧儿人征服了印度大部分地区。当莫卧儿帝国衰落之时，印度在 18 世纪 10 年代中期再次陷入分裂状态。1600 年成立的英属东印度公司于 1765 年在孟加拉取得了征收土地税的权力，这足以让它建立一支军队。到 19 世纪 10 年代中期，东印度公司控制了印度大部分土地，并且常常得到地方王公的支持。英国的殖民地行政官员允许比较廉价的英国纺织品进入，这样一来，这些产品涌入印度市场，破坏了印度传统的纺织品生产。许多印度人不是出口制成品，而是转向农业和出口农业经济作物，比如靛青、甘蔗、棉花以及制作鸦片的罂粟。印度成为美国社会学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的典型例子：在这种体系中，工业化国家迫使其他国家成为它的依附者，为它提供比工业制成品更廉价的原料（参见第 8 章）。“自由贸易”成为英国的计划，因为在 19 世纪 30 年代，它在工业品生产上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并能够迫使其他国家进行原料生产。英国从印度鸦片——主要销往中国——获得的利润如此丰厚，以至于世界贸易结构被颠倒过来；白银开始从中国流向英国，而之前几个世纪白银一直以相反的方向流动。

以现代土耳其为核心的奥斯曼帝国横亘在印度和欧洲之间。1258 年，蒙古人摧毁了巴格达，终结了伊斯兰世界此前的统治力量，即阿拔斯王朝，奥斯曼帝国趁机崛起。（其他地区兴起了另外两个穆斯林帝国，即印度莫卧儿帝国和波斯萨法维王朝。）我们在第 10 章已经讨论过，在 1453 年夺取君士坦丁堡之后，奥斯曼土耳其人就可以阻断欧洲人前往东地中海和黑海的通道，以及通往中国和印度洋的贸易路线。土耳其人在地中海周围大肆扩张，疆域囊括了从埃及到阿尔及利亚的地中海南部沿海地区。奥斯曼帝国是一种农业文明，主要依靠多产的农业经济（它能够创造剩余以供统治者征税）。奥斯曼土耳其人通过一种官僚机构——它由派驻各地的、向皇帝负责的官员组成——来进行统治。

奥斯曼帝国逐渐衰落。通过寻找通往中国、印度和印尼的新航道，欧洲人绕开了君士坦丁堡，到 19 世纪 40 年代，他们已经乘坐汽船来到这些地区。奥斯曼帝国中央政府威信扫地，省督和地方军事领袖的权力增大。19 世纪 20 年代，法国夺取了阿尔及利亚，1869 年开通了苏伊士运河，欧洲人由此可以更迅速地进入亚洲市场。19 世纪 70 年代，英国获得运河控制权，1882 年占领埃及。一战期间，奥斯曼帝国加入德国和奥匈帝国阵营，后来被打败。战后，战胜国英国、法国、俄国、塞尔维亚以及美国分解了这个庞大的地中海帝国。

在中国，人口增长迅速，从 17 世纪中期到 19 世纪中期，中国人口增加了三倍多，原因在于，从美洲引入的作物——玉米、甘薯、马铃薯和花生——提高了农业产量。由于不存在吸收额外工人的工业化，因此，中国人发展了更集约化的农业来养活不断增加的人口。中国早就种植棉花并且为其民众生产棉衣，同时出口丝绸、瓷器和茶叶。

英国根本没有中国人想要的东西，白银除外，因为中国需要白银铸币，从而为其经济提供通货。到 1800 年，英国已经向中国输送了大量白银；英国纺织工人和煤矿工人将他们收入的 5% 花费在中国茶叶上（以银币购买茶叶），而白银则来自英国人的奴隶贸易，即把从非洲抓来的奴隶卖给美洲的西班牙殖民者。在英国废除奴隶贸易之后，它就需要以其他方式来补偿对中国的进口；于是，英国无视中国政府的禁令，开始向中国人销售在印度种植的鸦片。在维多利亚女王统治后期，英国人进行大规模走私活动；在 19 世纪最后 25 年，英国在维持世界经济体系免于崩溃方面，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到 19 世纪 30 年代，英国人建造了一艘铁甲炮舰，即复仇女神号（the Nemesis），用于战争以及从海上进入亚洲的内河。在这艘战舰的帮助下，英国人赢得了两次所谓的鸦片战争（1839—1842，1856—1858），迫使中国为鸦片开放口岸。到 19 世纪晚期，中国大约有 10% 的人口成为吸食鸦片的常客，可能有 4000 万人吸食成瘾。（这些都是粗略估计。）到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中国正在消费世界鸦片供应总量的 95%。

同时，中国政府也衰落了。尽管中国人口在不到 200 年时间增长了三倍多，不过，它的官僚机构并没有扩大。一场广泛的农民叛乱即太平天国起义导致了可怕的内战，这场战争从 1850 年持续到 1864 年，将近 2000 万人因此丧生。1873 年到 1896 年间，国际贸易体系也出现衰退（价格在英国下降了 40%），不过，正如前面所说的，鸦片贸易可能阻止了这个体系的崩溃。1899 年到 1901 年间，中国又爆发了另一场农民运动，即义和团运动，在西方列强和日本的帮助下，这场运动被镇压。1911 年，中国的帝国政府瓦解。

到 1800 年早期，美国人通过在土耳其种植的鸦片，也参与到鸦片贸易中。史学家罗伯特·马克斯（Robert Marks）声称：“鸦片贸易的利润为东海岸的著名大学补充了捐款，点缀了波士顿皮博迪家族（以及皮博迪博物馆）和纽约罗斯福家族的财富，为亚历山大·格拉汉姆·贝尔的电话研制提供了资金。”③ 

在整个 19 世纪，英国本土没有发生重大的社会动乱，部分原因在于英国向海外的大量移民活动，这些移民促进了世界各地温带地区的移居殖民地或新欧洲的人口增长，特别是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南非地区。英国人向美国的移民是这些移民活动的组成部分；美国成为英国首要的投资对象，而美国的中西部变成了欧洲的粮仓。英国通过资本投资和有利的贸易条约大力支持这些地区，因此，大多数英国移民都获得了成功（参见地图 11.2）。

  

地图 11.2　帝国主义和移民，19 世纪和 20 世纪早期。

来自英国的主要移民促进了世界各地温带地区移居殖民地的人口增长，特别是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南非地区

塞西尔·罗兹（Cecil Rhodes，1853—1902）是英国一位众所周知的帝国主义者，他认为，通过为英国殖民者提供新土地，他正在帮助英国阻止一场内战。塞西尔控制着南非钻石业，为英国夺取了大片土地（后来的赞比亚和津巴布韦）。在参加了伦敦失业工人的一次集会之后，他在致朋友的一封信中写道：

为了挽救 4000 万英国居民免遭内战的蹂躏，殖民政治家必须开发新土地来接收过剩的人口，为矿产和工业品创造新的市场……英帝国是面包和黄油问题。如果你想避免内战，那么，你就得成为一名帝国主义者。④ 

在拉美地区，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地经过比美国更广泛的斗争，在 1810 年到 1825 年间建立了国家，从它们的欧洲统治者手中获得政治独立。然而，这些新兴南美国家并没有获得经济独立，它们的政府基本上没有发展现代工业，结果，在欧洲资金的援助下，大多数国家成为依附性原料生产者。在 1850 年之后大约 60 年时间，拉美的出口蓬勃发展，差不多增长了 9 倍，出口的商品主要是白银、铜、硝石、海鸟粪（用作肥料）、橡胶、剑麻、香蕉、巧克力、咖啡豆和糖。欧洲和美国的商业公司把大量资本投向拉美；到 1910 年，美国企业界控制了墨西哥 90% 的财产，生产了墨西哥一半的石油。

19 世纪，通过逐渐采用金本位货币制度，欧洲国家和美国开始鼓励世界范围的自由贸易。然而，1873 年维也纳证券市场的崩溃，引发了一次全欧洲的萧条。许多工业化国家以建立关税（自由贸易的反面）的方式来保护本国的工业和产品。它们彼此竞争，开始对殖民地实施直接统治，因为殖民者希望自己在获取殖民地市场和原料上获得更有利地位。它们对非洲的殖民地展开争夺，仅仅在 1880 年到 1900 年间，欧洲国家就瓜分了非洲大陆。

欧洲对非洲的争夺得益于两大创新。首先，通过服用奎宁（在南美一种树木的树皮中找到的）预防疟疾的方法被发现，使得欧洲人可以在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生存下来。其次就是海勒姆·马克沁（Hiram Maxim，1840—1916）发明的一种可靠的机关枪，即马克沁机关枪。马克沁是一位移居英国的美国人，他在 19 世纪 80 年代中期向外界展示了他的机关枪，到 1890 年时，他向其他欧洲国家出售它。英国人一开始在印度、然后在非洲使用了这种枪，在非洲进行的一场 5 小时的战斗中，英国人以损失 20 名士兵的代价射杀了 11000 名苏丹士兵。

到 1900 年，英国、法国、德国和比利时瓜分了非洲大部分地区，葡萄牙继续占据它 17 世纪在安哥拉的殖民地。英国独自控制非洲约 60% 的土地。埃塞俄比亚击败了欧洲最弱的国家意大利，它与利比里亚成为保持独立的两个非洲国家（参见地图 11.3）。

  

地图 11.3　非洲的帝国主义，大约 1914 年。

到 1914 年，非洲几乎完全被欧洲列强所控制

在瓜分非洲之后，欧洲最终把世界分成两大阵营：工业的发达世界与非工业的发展中世界。让大西洋两岸的国家变得富足的工业进程，摧毁了世界其他大部分地区的经济。这些非工业国家在 1750 年几乎占据世界制造业总产量的 75%，但是到 1900 年，只占到 11%（参见表 11.2）。

表 11.2 各地区在世界制造业总产量中的份额（百分比）    

 1750 年

 

 1800 年

 

 1860 年

 

 1900 年

 

 整个欧洲

 

 23.2%

 

 28.1%

 

 53.2%

 

 62.0%

 

英国 

 

1.9 

 

4.3 

 

19.9 

 

18.5 

 

法国 

 

4.0 

 

4.2 

 

7.9 

 

6.8 

 

德国 

 

2.9 

 

3.5 

 

4.9 

 

13.2 

 

俄国 

 

5.0 

 

5.6 

 

7.0 

 

8.8 

 

 美国

 

 0.1

 

 0.8

 

 7.2

 

 23.6

 

 日本

 

 3.8

 

 3.5

 

 2.6

 

 2.4

 

 世界其他地区

 

 73.0

 

 67.7

 

 36.6

 

 11.0

 

中国 

 

32.8 

 

33.3 

 

19.7 

 

6.2 

 

印度/巴基斯坦 

 

24.5 

 

19.7 

 

8.6 

 

1.7 

资料来自于 Robert Straye, Ways of the World: A Brief Global History, vol. 2, （Boston:Bedford/St. Martin’s, 2009）, 548

欧洲的议会在多大程度上倡导帝国主义呢？统治者就殖民地的必要性和帝国主义的代价展开了辩论，不过，政府还有其他许多考量——社会冲突、军事准备以及它们之间的预算平衡。通常的情况是，塞西尔·罗兹之类的帝国主义者采取行动，议会随之认可他们的所作所为。

西方的安抚思想

随着欧洲人的力量和生产力在国内外提升，他们的自我认识也发生了引人注目的改变。在积累起前所未闻的财富和军事力量的同时，难道他们不是在揭开自然之谜吗？他们以牺牲其他地区来增加自己的财富，这种做法难道不是在效仿过去国家的行径吗？根据这些标准，他们认定其他民族和文化是低劣的，他们傲慢地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在许多场合下，这种信念进一步强化了他们早就怀有的基督教优越性的观点。

欧洲人开始以科学术语表达他们的种族主义思想。1735 年，瑞典人卡尔·林奈（Carl Linnaeus）对动植物做出基本分类，由此开启了人种的分类。到 18 世纪末，德意志地区哥廷根的约翰·布卢门巴赫（Johann Blumenbach）经由头骨测量命名了五个人种，他认为，高加索人是最早的人类，其他人种都起源于高加索人。后来，一些解释认为，肤色较黑的“人种”更接近黑猩猩——可是黑猩猩的毛发下面是浅色的皮肤，大家记得吗？——白人才是最后的、高级的发展阶段。科学家从来没有在“人种”的数量上达成一致，20 世纪中期，他们承认这种分类不存在科学根据。不过，在近半个世纪时间，许多欧洲人认为，种族主义思想不但是科学的，也是很常见的。

许多欧洲人——他们忘记了亚洲和地中海地区的社会对世界历史的长久主宰——认为，他们的种族和文明是优越的，一些人觉得自己对“软弱民族”负有一种责任，有必要去教化“劣等民族”。另一些人把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的观点应用到社会，由此断定，欧洲人取代或毁灭落后民族或“不适应的民族”是天经地义的。

20 世纪所谓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是指一种假说，它认为，个人在社会中的起伏取决于他的优势和弱点，整个社会可以被视为大体上合适的（参见第 12 章）。当达尔文第一次提出他的进化论时，正值英国和欧洲工业革命的快速发展期。一些个人迅速崛起，比如达尔文的外祖父乔塞亚·韦奇伍德，他最初只是一名陶工学徒，后来拥有了巨额财富。在这种背景下，人们自然会认为，一些个人和社会在生物学上更适应。

到目前为止，十分明显的是，欧洲国家的殖民政策完全与其本土核心价值和实践活动相冲突。英国和法国国内变得更加民主，越来越多的男性公民参与政治，但是，它们对各自殖民地的管理——这已经违背了它们的民族独立信仰——呈现为一种独裁形式。它们并没有在殖民地鼓励自己在本土所享有的那种现代化，因为害怕那种做法会扰乱殖民统治。这些突出的矛盾将在 20 世纪加速破坏欧洲殖民统治的基础。

阐释帝国主义和两个世界

当我们回顾欧洲工业革命和世界征服的大图景时，我们会试着解释人类生活中短短两个世纪时间出现的巨大变化。基本的因素似乎是煤炭在新规模上的燃烧；当这种额外的能源——超出了太阳每天提供的能量——与机器结合在一起时，其他所有的一切都随之出现。这种额外的煤炭能源不断流入各种人类体系之中，从而导致了一个漩涡，一个改变世界的工业化漩涡。

一旦煤炭被当作基本因素之后，我们就可以在现代时期观察到一系列影响和这一时期具备的所有全新的突现属性。工业化的生产力创造了对新材料和农产品的需求，就像它创造了对新市场和新投资场所的需求一样。欧洲的人口增长极具爆炸性，数百万人移居世界其他地区，从而避免了国内反叛或残酷的镇压，并且有效地把工业化国家的问题输出到不太发达地区。欧洲的边界得到巩固，现代国家机器出现，它们彼此为了贸易和殖民地展开争夺。这次竞争的动力来自新的、种族主义的自我概念以及强大而可用的新技术——奎宁、铁路、以蒸汽为动力的炮舰、机关枪和其他机器。

另一个因素也塑造了工业化国家的帝国主义，那就是 19 世纪晚期的气候变化。19 世纪 70 年代晚期开始，在全世界的赤道和近赤道地区发生了三次大旱。在每次干旱的几年时间里，印度和东非并没有迎来季风雨，巴西西北部和中国北方也没有降雨。南美西部海域的海流变化（被称为厄尔尼诺现象）可能是这些降雨变化发生的原因。工业帝国主义导致的社会、经济破坏，进一步放大了消极后果。3000 万到 6000 万人死亡，上述地区的国民产值下降严重，满目疮痍的国家陷入欠发达泥淖。

史学家不断就现代工业化的根本原因提出各种新假说。最近，丹尼尔·斯梅尔（Daniel Smail）提出了一个假说，他认为，这些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类渴望改变他们身体的化学成分以引起更美好的情绪。在斯梅尔看来，现代社会的一个基本方面，就是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改变情绪的实践活动——烟草、茶、咖啡、糖、可可、古柯、鸦片以及大麻。毫无疑问，在找到通往美洲和印度群岛的海道之后，欧洲人遭遇了新型“软”毒品的入侵，包括烟草、糖、巧克力、茶和咖啡，它们已经成为大众市场上的商品。现在有大量改变情绪的物品供人类挑选，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发生；在此之前，每个社会大体上只有这类物品中的一件。在斯梅尔看来，即便购物也会诱发减少压力的神经递质（neurotransmitters），而改变个人自身的化学成分的欲望是现代消费社会的核心。历史的解释在不断变化。今天看起来很怪异的事物，或许未来会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