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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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察了现场后警察把我带回了警局,首先确定我的身份,之后联系了我的家人和“单位领导”,宁陵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说随后就过来,而我的家人……
我真没想到能如此绝情,居然对警察说我从小就不在他们身边,已经和我断绝父子、母子关系了,所以不会来这里。
说实话,我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和他们的感情还不如和东爷深,所以也没多少难过,就是觉得堵得慌,中年警察道:“你爹妈是不是从小被你伤透了心,这么绝情呢?”我知道他们是担心被我拖累,沾染霉运,遇到这样的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狗屁,是我被他们拖累。”我愤怒了,大声吼了一句。
警察愕然,过了一会儿默默退出了宿舍区,我也不敢睡觉了,说不准一睁眼那个上门阴就在我面前戳着,虽然我并不是很怕她,但我也不想招惹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魂。
公安局的人似乎把我给忘了,过了很长时间也没人搭理我,看表都已经过了上午九点也没人给我送个早点,饿的我肚子咕咕直叫。
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我推门而出,只见所处的位置是一条阴暗的长廊,临近的几个科室凑巧都没有人在,隐约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走廊尽头就看见公安局正大门,而我对面又是一座狭长的通道,大门正对着的是楼梯,螺旋楼梯在楼层中间位置,楼梯和每一层楼的接触面都分左右两道出口,一直延伸到六楼。
我看到这栋楼内部的格局就觉得榕城警察这些年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因为这种楼梯在中间,将整栋楼分成左右两边的布置直观上来看大开大阖,甚至给人一种立壁千仞的巍峨感,虽然能突出执法机构森严庄重感,但从风水上来说这叫“插心窝”,是一种极其不详的风水布局。
一栋楼中间的位置就好比是人的心脏,而固定楼梯的支杆像极了长矛,当长矛将人心穿透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不知道当初设计这栋楼的人到底是哪吃错药了,居然能设计出这样一种内部格局,由此可知他们遇到的麻烦事儿必然层出不穷,甚至警队的死亡率在全国可能也是“名列前茅”的,回头想想其实早在那两名警员进入死人的房间时就能看出端倪了,一个死亡状态如此奇特的人,这二人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表露,甚至中年警员还有心情对我冷嘲热讽。
这说明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想到这儿我顺着楼梯一层层向上走去,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警察也有来此办事的普通人,一直走到六楼顶层,只见螺旋楼梯的支杆和顶层天花板的接口处有明显的裂缝并修补的痕迹,看到这些我心里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于是信心满满的返回一楼,躺在警察宿舍里的铁床上。
“这件案子你先报上去,具体情况我会和冷局说明的。”随着说话声音临近,屋门打开,中年警员拿着一份报告走进屋里。
他递给我一份裹着油条的糯米饭团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直在省厅事故鉴定科等尸检报告,在你房间里死亡的人确实是一名惯偷,名叫李福,五年前因为盗窃被判入狱三年,去年又因为偷走邻居家的摩托车被劳教了一年,这也是刚刚才出来没几天。”
“在他身上检查出来一支装有有异氟烷的玻璃药剂瓶,你中的就是这种气雾型麻醉药剂,可以确定李福就是来偷你身上饰品的,但行窃过程中突发心肌梗塞猝死。”
“我个人估计导致他心脏病犯的原因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被盗财物的价值远超他的预期。第二是麻醉药剂诱发了他早已存在但并没有发现的心脏病,所以当场猝死。”
他能这么想当然是好的,我还撩拨了一句道:“那么对于他脸上的表情又作何解释?”我道。
“他的表情是因为心脏病犯的过于突然,以至于还没有痛苦的感觉就已经死亡了,所以保留下来的是他偷走物品时兴奋的表情,这个不是问题,案子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到时候做个……”
“警局平时工作中的伤亡率在全国警局中是不是最高的?”
“你说什么?”他没料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惊诧的道。
“哦,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问咱们警局在工作时造成的伤亡率高不高?遇到的凶案诡案多不多?”
“你……”他眯着眼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纯粹是心血来潮,闲的没事和你聊聊天呗,难道这些都是机密?”
“警察的伤亡率当然是机密,还有一些可能会在社会上造成重大恶劣影响的案件自然也是机密。”
“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你们警局的伤亡率在全国排不上第一恐怕也是前三名了,而且你们经常遇到一些令人头疼的大案、诡案对吗?”
“你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我不说了吗,这件案子已经了结了,你……”
“我还可以确定一点,曾经你们楼顶有一处又长又尖的石柱形建筑竖立,是你们用来在重大节日挂国旗的石杆,但是这两年间凸出楼顶的那根石杆被人给砸了,然后在石杆原址修了一座宝顶形的建筑,自此之后你们的伤亡率和无头案发生率便有所下降,你这两年也算是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说到这儿我已拍腿道:“还有一点忘记说了,你们公安局的局长应该也是全国公安局内更换频率最高的,也是这两年一把手才算坐稳位置,这些我没说错吧?”
65、坠车女孩
想了想他关上门走到我面前坐下道:“刚才有警员来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我冷冷一笑道:“就是从你最不相信的风水上知道的。”
“你少来这一套,还忽悠起我来了?肯定是有警员……”
“能来这儿的警员我想年纪上都不会太大,所以不会有很高的职务,楼顶上盖宝顶的内情连你都不知道,别的警员能知道吗?”
“那你说说看,这里有怎样的内情。”
“说给你听有意思吗?你根本就不相信风水之说,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内情又能怎么样?这种事情我说了没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惹上麻烦,这种不合算的事情,我可不干。”
“我懂你的意思,这样吧,咱两聊过后我就去把你的金环领来,尽快办手续让你离开怎样?”
“这么说你现在又开始相信风水了?”我语带嘲讽道。
“兄弟,我知道之前说的话你心里不痛快,但如果你真有办法让我们警队的警员减少伤亡,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忙,警察也是有家庭的,一个人没了两个人受祸害,请你帮帮忙啊。”
他说的极为诚恳,这也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改口道:“对不住啊,我和你开完呢,不过这件事有可能牵连到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事实真相我不知道,只能靠猜,风水这种事情毕竟不像你们调查案子事实证据都能摆在人眼前,你懂我意思吗?”
“我明白,你尽管说吧,我也不是第一天上班,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好,说正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这栋楼的设计者你知道是谁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建造这栋楼的时候你有没有来上班?”
“我来了,老局旧址是在新街口,这里是82年建成的新楼。”
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随后拿起桌上的蒸饭团咬了一口,边吃边道:“这栋楼的风水格局不知道是不是人有意为之,修成了一道极为凶险的布局,这道局首先一点对于首脑的影响特别大,这就是你们老换局长的原因所在,其次是对于人的伤害特别大,这就是你们伤亡率极高的原因所在,这一切归根结底问题就出在楼梯上。”
“楼梯还能管这么些事情?”他瞪大眼睛道。
“楼梯一般都修在屋内左右两边的边道处,你们这儿修在中间,这本身就不正常,而且固定楼梯的支杆笔直尖利,甚至还穿透楼体,从形状上看这就像是一把从地下直刺而入,穿透整栋楼的长矛,你们整天在待在一把从地狱中直透而出的凶器边上,这日子能好过吗?”
“这……可是我也见过有的老式建筑,它的楼梯就是修建在中间位置的,难道这都有问题?”
“也不一定,主要就看固定楼梯的支杆是怎样的形状,有多长,一般而言会将支杆修建成一道墙面形状,楼梯就固定在墙边,而支杆顶部最多只到天花板的位置,如果顶层需要加盖建筑,肯定是另行建造。”
“而这条支杆是成整体的,为了固定它建筑商还要在水泥顶层掏洞使其通过,这就是人有意识在楼体内布风水局,你们被人整整坑了十二年,死去的那些警员我敢说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这道风水局所累,不过之后应该是被高人看出破绽,所以将楼顶上的尖塔给毁了,这宝顶是什么时候修的你知道吗?”
中年警员想了想道:“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当时局里说要加盖一层楼,后来也没见多大动作,就在楼顶加盖了一层类似于古楼楼顶的那种建筑……”
“这就叫宝顶,主要作用是定风水,镇邪祟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偶尔我上楼顶去能看见宝顶周围有香烛点过留下的痕迹,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警官,你是不信风水,但你的领导比你信,他们以加盖宝顶的手段抵消这场风水局带来的危害,如果这些年你们的伤亡率确实降低了,那就是宝顶起了作用。”
“没错,这两年伤亡率确实有大幅度的降低,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孤陋寡闻了。”他叹了口气道。
“我想你应该查清楚设计这栋楼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一己之念害死这么多无辜警员,这个人可造了大孽。”我道。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必须得调查清楚,相关责任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否则……”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里肯定是有隐情的,否则这场局的破绽明明都已被人破解,为什么这个人却始终没有被揪出来为那些死去的无辜警员负责?”
“难道是……”
“我不是警局的工作人员,话也不能乱说,但能在这种地方下暗招的只能是内部人了,而且职务级别不会低,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动机无从揣测,但心肠真的是太狠毒了。”我恨恨的道。
警察阴着脸道:“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我都要把他找出来,他必须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到这份上他已经变的十分信任我,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后他带我去证物室领回了项圈和金镯道:“小伙子,我觉得人还是应该低调一点,你身上带的东西太扎眼了。”
这事儿我也没法和他细说,只能一笑道:“我不是炫富,这是家乡的一种风俗吧,保寿用的。”
“嗯,我只是提个意见,仅供参考。”
出警局后就给宁陵生打电话报了平安,得知他正要过来,我道:“不用,我这就回去了。”“那也成,路上你自己小心点。”此时宁陵生已经离开敬友村去了新乡,所以我要去新乡和施工队会合,为了避免在遇到麻烦,我用黑布将项圈和手镯缠了起来。
“新乡”不是乡,而是一座城市的名称,而榕城没有直达新乡的火车,只能中途转站,于是我买了去苏南市的火车票,正好当天下午就有车,于是我买了火车票后当天就离开了榕城。
当时也没有动车高铁,都是绿皮火车,四百多公里的距离去一趟要一夜的时间,而且火车十分拥挤,车厢里还允许人抽烟,那种气味真是要多难闻有多难闻,我实在忍受不了于是起身去了两截车厢交界处。
虽然旁边就是厕所,但闻臭都比车厢里那种混杂的“人味”要好。
靠在车厢门口,我掏出风水书仔细看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见小孩嬉戏玩闹的笑声,还有女人哄孩子的说话声。
当时已近半夜,车厢里的人基本都睡觉了,所以声音虽然不响亮但听得十分清楚,我朝车厢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带孩子玩耍的女人,正要继续看书,却又听见孩子玩笑声,这次听的很真切声音似乎是从厕所里传出的。
我也没有多心,以为是大人带孩子上厕所,过了一会儿我隐隐觉得“内急”,于是走到厕所前刚想要开门进入,就听里面传出孩子玩笑的声音。
这都玩了多长时间了,难道不嫌臭吗?没法只能去另一边的厕所,出来后我觉得有点犯困,想要回座位上睡觉,可是经过厕所时依旧听到里面孩子的笑声。
这让我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伸手敲了敲厕所门。
没人回应,只有笑声。
于是我扭动扳手推开厕所门,赫然只见一个身着米色连衣裙,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女孩爬在打开着的车窗上大半截身体都暴露在外,我吓得浑身汗毛直竖道:“回来。”正要伸手去抱住她,小女孩却附身栽出车外。
66、未了心愿为依然秋水长天皇冠第二次加更
老式的绿皮火车车窗户都不是封死的,可以打开,而厕所窗户为了通风需要基本都是开着的,我就这样亲眼见到一个生命在我眼前消失了,那种痛楚自不必说,我一步跨到车窗前朝外望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慌乱之下我找到坐在乘务舱里打瞌睡的乘务员,将这件惨剧哆哆嗦嗦告诉了她。
这位四十多岁慈眉善目的女乘务员听完我的叙述后,她皱眉想了想道:“您可能是看错了,哪有小孩会跑进厕所里玩的道理,大人也不会同意的,何况这厕所始终有人要用,如果被孩子占着,早就有人到我这来投诉了。”
她似乎说的有道理,难道我这是见鬼了?
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她笑道:“有的人不喜欢人多的环境,所以坐火车心情容易焦虑,时间一长有可能会产生幻觉,你也别多想了,火车上如果真的出现坠车事故,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的,所以我建议你休息一会儿。”
看她镇定自若的模样,我觉得可能确实是自己产生幻觉了,而且就算是真见了鬼又能如何?我也不是没见过。
于是我回到座位上,静谧的车厢中顶部透出暗青色的清亮灯光反而更加刺激的人昏昏欲睡,我脱下外套盖在脑袋上闭眼睡觉。
正当我睡到朦朦胧胧时隐约听见耳朵边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巧巧手,巧巧手,长着十个手指头。你帮我来,我帮你。好象十个好朋友。”我猛一激灵坐直了身体,衣服从脑袋上滑落后我一眼就见到火车的玻璃车窗上倒映着那个身着米色连衣裙“掉落火车”小女孩的身影。
车厢内的光线比车厢外要亮,所以原本透明的玻璃窗户就像是一面镜子,女孩的身影附着其上看的十分清晰,她大约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小脸饱满美丽如果活着,她绝对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脑袋两侧的麻花辫梢各系着一根红绳,在黑色的夜幕中看来十分扎眼。
玻璃窗上的“女孩”一动不动的望着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并不害怕阴鬼,所以一动不动的和她对视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女孩缓缓抬起她的右手,右手食指没有指尖。
我一激灵睁开了眼。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目,难道之前只是我的南柯一梦?看了手表一眼,据我睡觉时间不过刚过去一小时。
到这份上我可以肯定这个女孩必然是死在这列火车上的,于是我再度起身去了乘务舱,然而这次乘务员并不在里面,于是我又到了厕所门前本来想要进去,但发现门卡上显示里面有人,我等在门口过了约有十几分钟,里面没有半点响动,我觉得不对,上前敲了敲门道:“请问您好了没有?”没有半点回应。
门被乘务员反锁了起来。
这下我明白了,这女孩死亡必然与列车的当值人员有直接关系,于是我抬脚将厕所门给踹开,进去后先是检查了一遍车窗边框,虽然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痕迹,但是在卡槽缝隙处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斑渍,似乎就是血液。
联想到梦里那个女孩最后做出的动作,我知道这间厕所里必然有线索留存,于是也顾不得肮脏,挨边挨缝的开始检查,与此同时列车工作人员听到响动赶了过来,包括那名中年妇女在内一共三人,见状便连声劝我赶紧出来,别把身上弄脏了。
越是这样疑点越重,只能是更加坚定我寻找线索的决心。
结果在窗户下的铁质长管内壁上我摸到了一个细长的硬物,这东西卡在了铁管破损的缝隙处,稍微用力便掰了下来,在灯光下仔细一看这不是人的指骨还能是啥玩意?
我举到三人面前道:“你们的厕所里怎么会有人的指骨?”
这下原本唠叨个不停的三人齐齐哑了火,就听一个浑厚的男人嗓音道:“这位乘客请你先出来,有话到我的办公室谈。”
一个身着铁路制服,带着大檐帽的中年男子出现了,我警惕的道:“你是什么人?”
“哦,我是这辆列车的乘务长,我叫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