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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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民房废墟中,地面上裂开了一条深沟,里面雾气浓重,在外边看不出是深是浅,四周把守着一哨兵勇,都举着火把灯笼。张小辫向他们要了两盏灯笼,和孙大麻子各自提在手中,带着野猫们一头钻进了浓雾之中。
此处在好几百年以前,曾是一座高塔埋在地下的塔基,地底尚有砖石夯土可见。最深处藏着一口深井,由于塔基开裂,并不需要从井眼上垂绳下去,二人摸索着崩塌的砖墙往下走,就觉阴冷潮湿之气渐重,井壁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雾。
塔王寺古井口窄腹大,井底是个天然石洞,井眼下方正对着一处深潭,潭水深不可测。原来天下之渊,共分作三十六脉、七十二眼,皆是极深极幽的潭、井、渊、泉。这口古井正是其中之一,西接八百里洞庭湖,东边则连着浩瀚无际的汪洋大海。
在早年间,大约是唐朝的时候,灵州城方圆数百里内,常有灾荒出现,不是炎赤田裂,便是洪水泛滥,十年里头,往往有九年都是灾年,以至斗米千钱,民不聊生。朝廷认为肯定是在灵州城的千年古井当中,有条老龙兴妖作怪,于是请来高僧镇伏,并且下旨建了一座寺庙,又在井上起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塔,用香火供养着一尊风雨钟,祈求风调雨顺。
那风雨钟能预知风雨阴晴,乃是塔王寺里的镇寺之宝。据传早在大禹治水之时,多有鬼神相助,一次在深山里疏通河道的时候,遇到黑雾迷漫,白昼里伸手不见五指,幸亏有一头大野猪口衔明珠作为前导,不断将附近涌出的云雾吸入嘴里,才使得禹王带着大伙在黑雾中伐通了河道。其实那颗明珠是块罕见的荧光矿石,能够吞聚云雨,风雨钟上正是嵌铸了此物,所以时常在塔王寺上空显出奇异云象。
有道是世间好景难久长,彩云易散琉璃碎。到后来改朝换代,刀兵四起,灵州城也免不了饱受战火摧残。塔王寺里的高僧担心风雨钟毁于战乱,就将它偷偷藏在了塔王下的古井里,又恐贼人盗宝,便把青铜钟锁在了两尾鼍鱼身上。
鼍鱼并非中土之物,原是由一位印度僧侣,从婆罗甘孜国携带而来的两栖异种,存活的寿命能比老龟还要长。它们形如金鳞鲤鱼,背上有硬壳如甲,在水中力大无穷,要是有贼子妄想盗取风雨钟,即便不是被鼍鱼咬死在水里,也会惊得它们拖拽着铜钟遁入深水,几十上百年里不复出现。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摸到水潭边,举着灯笼四下里一照,只见那水面平滑如镜,也不甚宽阔,却比普通的井水大得多,约有四张八仙桌子大小,一大团白雾从水面飘涌上去,越到高处越多,井底水潭四周并没有雾气,那井壁和洞中有无数尊大大小小的石佛,宝相千变万化,妙态庄严。
那伙以金玉奴为首的野猫们,也在后边相继跟了进来。它们整日都在灵州城里游荡厮耍,从穷街陋巷,到朱门大户,乃至玳瑁梁间、鸳鸯楼头、画阁之中、绣屏之内、城里城外,没有一处不是它们往来惯熟的,却向来不曾到过塔王寺古井,此刻见这井底的藏佛洞里石怪水异,都感觉大为好奇,聚在一处瞪大了眼睛四处打量。
张小辫指着水潭中白雾涌动之处,对孙大麻子说:“水中这个所在,便是藏着风雨钟的地方了,若有手段取出此物,何愁换不来顶戴花翎的高官厚禄……”
孙大麻子吃惊地说:“俺说张三,想来这是何等隐秘的事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得如此详尽?再者说来,那风雨钟是灵州重宝,向来司掌着方圆百里之内的风调雨顺,咱们岂敢轻易惊动它?莫非你又撞见了金棺坟里的老鬼?别忘了咱们先前在槐园里惹祸上身,还都是由此而起,俺劝你可再也别听信他的妖言了,那厮未必是安的什么好心。”
张小辫随口遮掩道:“金棺坟一片荒冢,哪里有什么老鬼?三爷这是自家传下来的憋宝相猫之术。不过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故此以前没在金棺村里施展过,如今井底的风雨铜钟聚住了云雾,显出塔灵异象,搅得满城军民人心不安,咱们兄弟怎可袖手旁观?”又说这古井里藏的风雨钟,只不过是件能聚云雾的古物,岂是当真管得了什么风调雨顺?咱们灵州自古就是猫多庙多,诸如什么塔王寺、金棺寺、龙王庙、猫仙祠……简直是数都数不过来,把上下九十九重天的神仙佛道都供遍了,但逢上灾年,还不是照样该旱的旱,该涝的涝,风雨钟何曾起到过半点用处?要不是当年的猫仙谭道人除掉了火蚕,哪里还能有灵州城今天的繁华规模?所以说天底下的事情,向来应当是在德不在险、在仁不在物,如果世人没做出那份德行来,纵然有宝也无灵。
孙大麻子是个直肚肠的实心眼,听罢怔了一怔,迟疑道:“这等?”又想了想,终于觉得有点开窍儿了,随即点头说:“嗯……果然有理,别看俺有一身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莽撞力气,可要说起见识机智,还是三弟更胜一筹。依你说,此事该当如何理会?”
张小辫道:“井底的水潭深得直通海眼,又有成了精的老鱼藏在其中,要是贸然过去,多半要被水怪拖到龙宫里充做龙王爷的上门女婿。据说龙女绝非花容月貌,可个个都是夜叉修罗的撮鸟模样,若真如此,三爷岂不尴尬?幸好咱们把灵州猫王金玉奴引到了塔王寺古井里,你我兄弟只躲在一旁等着坐收渔人之利也就是了,且看野猫们如何施展。”
孙大麻子可想不出几只野猫能济得甚事,对此半信半疑,只好耐住性子,同张小辫攀到井壁上的一个佛龛里,挑了两盏灯笼,往前照着那片深冷寂静的深潭。这正是:“安排扑鼻芳香饵,静待金鲵上钩来。”
再说灵州城里的大小野猫钻到井底藏佛洞中,忽听潭中水面一阵轻响,群猫知道那是水族游弋翻涌的动静,又嗅得井底有活鱼腥气,不禁被勾起了馋虫,纷纷捉着脚步凑到水边,向水里张望窥觑。
原来灵州野猫最喜鱼腥,自古就有在水边观鱼的习惯,加之最近几年来,当地天灾兵祸相连,早已无人再去猫仙祠里供奉鱼鲜,即便是臭鱼烂虾,也难得一见,此刻见了井底游鱼,免不了要凑到近前去过回眼瘾。
谁知群猫刚到潭边,就见水花突然一分,从中涌出一个大鱼头来。那鱼体态奇异,鳞甲灿然,瞳子大如海碗,吓得野猫们大惊失色,急忙四散躲避。其中有只灶上懒最为笨拙,虽然侥幸没被拖入水里,但它躲得稍稍慢了半步,竟被那怪鱼一跃之力,撞得横飞了出去,直落在石佛丛中,懒猫折脱了一条猫腿儿,惨叫不迭。
鼍鱼平时以吃潭中的鱼、蛙、龟、蛇为生,更擅能拖拽野狗野猫入水吞食,此时一击未中,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便隐入水底静伏不动。
灵州野猫们领教了厉害,再不敢*近水边半步。那只全身锦绣的金玉奴,是城中野猫的首领,带着大小群猫,凑近去看了看那只摔断了腿的灶上懒。它神态甚是怜惜,见伤了同伴又都有些恼火,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群猫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商量了一阵,那只灶上懒便拖着条瘸腿,一步一挪蹭到井壁旁,顺势依贴在墙上,也不知它是使的什么法子,自己挨着石壁跳了几跳,虽然疼得嗷嗷直叫,但竟然把骨头重新接合了。
其余的野猫见灶上懒腿骨没有大碍,就分头跑出井外,一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张小辫也不清楚这伙野猫究竟会做出什么名堂,和孙大麻子在井底苦苦等了一个多时辰,正以为野猫们一去不复返了,却见群猫带回了一头肥大异常的老猫。那老猫胖得出奇,分量怕有不下几十斤重,周身上下长毛邋遢,把耳鼻双眼都给遮住了。这猫脏兮兮的,稍微一碰就噼里啪啦往下蹦“活物儿”,行动起来也格外迟缓。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看得暗暗好奇,想不出野猫们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位“爷台”。但张小辫能够相猫,心知别看这只老猫虽然肮脏邋遢,但它须毛俱长,毛为白褐两色,胡须分作金黑,头圆爪短,体胖如同葫芦,吞江吸海,遇水不沉,乃是隋唐时的名品古种,世上多呼为“渡水葫芦猫”的便是。此猫非同小可,事迹之奇盖世无双,倘若讲出来,真正是“古往今来未曾有,开天辟地头一回”。欲知此猫到底有何奢遮手段,且留下回分说。
第五话 渡水葫芦猫
常言道得好:五个手指头尚且不是一般长短。可见普天下的人,虽然都是俩肩膀顶着一个脑袋,但若比起美丑善恶、高矮胖瘦、文武技艺,却实在是有万般差异,从不能一概而论。
人是如此,猫也一样,譬如猫能捕鼠,那就好比是人会张口吃饭,是其与生俱来的本事,不足为奇。普天底下的家猫野猫,除了捕鼠爬树,更是根据其品相种类不同,也自是有千支万派的能为,哪能够一模一样。
所以有的猫擅能捕鼠镇宅,有的猫则专门会些偷食摸雀之道,更有许多罕见罕闻的奇异能为,不在本回话下。本回单表在隋唐年间,秦王李世民率军东征西讨,有一天他单骑探营,结果暴露了行踪,遭遇大队敌军追杀,逃到了黄河边上,眼看着走投无路,就要被生擒活捉了。但他是真龙天子,免不了有百灵相护,正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就见黄河里有一只形如葫芦的大花猫,随波逐流起起浮浮,从上游漂了下来。
秦王李世民情急之下落到水里,两手揪住了猫尾巴,挣扎着游到了对岸,终于摆脱了敌兵的追击。事后连他自己都觉奇怪,世上怎会有能渡河的猫,便以此事询问部下。秦王驾前有个徐茂公,是个广识方物的奇人,他先说此乃我主“吉人自有天相”,然后讲起有种渡水葫芦猫。
这种葫芦猫,说是猫,其实不是猫,体形比常猫大出许多倍,应该是深山里的一种狸猫,体态浑圆,尾长毛长,习性反常,能够潜渡长江大河。在水里*着捉小鱼小虾为食,它可以七天七夜都不上岸。
灵州城里的野猫们,在塔王寺古井里吃了亏,倘若在平时也只好罢了,毕竟野猫没办法下水捉鱼,可那深潭中的金鳞鼍鱼是婆罗甘孜国的珍异生灵,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群猫嗅到了鱼腥便再也按捺不住,打定主意要吃这两条井底金鳞。
野猫们见那水中鼍鱼厉害,端的是难以对付,群猫中为首的金玉奴最为精明多智,也不知它们是怎么商量盘算的,竟出去找来了渡水葫芦猫相助。
就见那葫芦猫拖着笨拙的身躯,一摇一摆地来到水潭边。它并没有直接渡水,而是找了一块极阴极湿的地方,用爪子拨开地上砖石。这井底下终年阴晦潮湿,养肥了许多蜈蚣、蜘蛛一类的毒虫,红黑斑斓,奇毒无比。它们发觉到失了藏身所在,便纷纷游走出来,对那只胖大的渡水葫芦猫乱钻乱咬。
原来葫芦猫皮糙肉厚,耐得住剧毒。它被蜈蚣蝎子咬中,便开始从头到尾虚肿起来。而那些毒虫在吐毒之后则翻滚扭动着死在附近,看得躲在一旁的张小辫和孙大麻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脏兮兮的葫芦猫全身受尽毒蜇,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就哼哼叽叽地爬到潭边,将它那条长得出奇的猫尾巴浸入水中。猫的威风全在尾巴上,登房上树更是要凭着猫尾调风,以便掌握平衡。有的大户人家养猫只作观赏之用,并不需要它们捕鼠,为了防止它到处乱窜,便特意将猫尾裁去一截,那猫就会变得老实乖巧,再也翻不了天了。
渡水葫芦猫的猫尾分做九节,按《猫谱》上来讲,猫尾贵长,尾节贵短,就是说猫尾巴越长,而且摆动的频率越高,这只猫就越敏捷,能够捕鼠不倦。可葫芦猫的这条大猫尾巴又粗又圆,是个贪懒贪睡之尾,沉到水里就如同是条船舵一般。
水中那两个金鳞老鼍,守着风雨钟活得年头久远了,都是有些个道行在身的,等闲的渔网钩饵自是不会放在它们眼里,可忽然见那水中有条猫尾巴,都不知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事,有些像水蛇,可显得太过笨拙了些,若说是水草之类的,又为何有股奇异的腥味?
一对鼍鱼虽是疑心正盛,但抵不住腥,赴水游到近前,一口咬住了渡水葫芦猫的尾巴。那葫芦猫刚被毒虫蜇了一通,皮肉间都是毒质。鼍鱼体内同样有七个毒囊,遇毒后自然而然也要运毒抵御,两条老鱼咬住猫尾不放,不多时竟已吐净了鼍毒。老鼍吞噬有剧毒的水蛇水蛛,才会每隔数十年能结出一个毒囊,是它自身精气所在,散尽鼍毒后,不由得全身虚软脱力,半分也动弹不得。
葫芦猫趁机使出怪力,用尾巴将两条老鼍拖拽上岸,其余的野猫红着眼睛一哄而上,团团围在四周。但那两条老鼍自知落如险境,使尽最后的力气,掉头摆尾就想逃回水中,但鱼背上的锁链被葫芦猫胖大的身躯死死压住,真是“肥猪拱入屠户门,自投死路命难逃”,只得任凭野猫一片片扯脱鱼鳞,露出血淋淋的鲜活肉身。
灵州群猫如风卷残云一般,把那两条金鳞鼍鱼吃了一个痛快,果然是鲜活味美。野猫们个个心满意足,早把那枚奇怪的狐玉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当下簇拥着金玉奴和那只渡水葫芦猫,喵呜呜叫了几声,摇摇摆摆地径自去了。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闪身从石佛后边钻出来,在地上死鱼残骸里找到链子,合力拖动,缓缓将水中的风雨钟拽上岸来。那铜钟只不过尺许长短,遍体青绿,蚀透了朱砂水银之色,铸满了饕餮鱼龙波浪的纹路,从中渗出缕缕轻烟薄雾,好似祥云缭绕。
张小辫用指节试敲一下,声音铮然动听,晓得正是那件宝物,心中好生得意,哈哈一笑,对孙大麻子道:“果然是灵州重宝,竟是如此晃人眼目,看来这都是猫仙爷爷保佑,才能有咱们的造化机缘,不如就此裹了风雨钟逃出城去,下半世哪里还用得着发愁吃喝穿戴?”
孙大麻子赶紧劝他道:“三弟你可千万别打邪念头,此宝岂是寻常人家收得住的?还是尽早献给官府,倒是兄弟你的一场功劳。”
大凡为人处事,且不可有私心,私心一起,常会做些不计后果的勾当出来。幸亏此时天下扰乱,赋役繁重,没有人肯出钱来买青铜古物,所以张小辫只得罢了这个念头,又寻思着只要把相猫之术学得精熟了,要聚来天下奇珍异宝也只如探囊取物一般,张三爷是宰相器量,何必目光短浅只在乎这一尊风雨钟。
此时铜钟出水,从井口中喷涌升腾的白雾渐渐消散,全都在高空凝聚成了积雨云,一时间乌云压顶,雷声翻滚隆隆闷响不绝,但还没有下雨,只是遮蔽了冷月孤星。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二人,招来在上边候命的一哨灵州团勇,让他们裹了风雨钟,直接抬回去交给知府马大人发落。
众团勇都是灵州本地人,这几天以来,亲眼见到张小辫屡立奇功。张小辫又专会夸口,上吹天,下吹地,中间吹空气,哪怕芝麻大点儿的事情,只要放到了他嘴里一说,也变得惊天动地翻江倒海,加上言语便给,口若悬河,那些没影子的事,都能够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所以团勇和公差们无不佩服于他,都赞叹张牌头果然是手段了得,如此奇才伟略,可堪大用,将来必定被朝廷提拔封赏,到时候可别忘了照应兄弟们些许。
说着话这就来到了马大人府门前,虽然正是后半夜,但粤寇围城甚紧,全城戒备森严。马大人是外松内紧,夜里根本睡不安稳,闻报后就吩咐让张小辫和孙大麻子到后堂相见。
那小凤在马府做了丫鬟,总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她见张小辫和孙大麻子都已当上了灵州捕盗衙门的牌头,也不禁替他们欢喜,但马大人急着要问话,无法容她过多叙谈,只得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伺候着。
马天锡看过了风雨钟,更是对张小辫刮目相看,真想不到此人办事如此得力,千难万难只如等闲,于是也不隐瞒,把实情告诉给了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他要这风雨钟无用,只是镇守灵州的富察图海提督苦求此物。此人是上三旗出身,家族在朝中党羽满布,称得上是有根基有脚力,他到此地赴任,全家亲眷也都带在城中。老图海有个女儿,向来视作掌上明珠一般,所以名字叫做富察明珠,现今年方十六,生得如花似玉,美冠一方,可惜她自从来到灵州之后,就生了一种怪病,到处医治无果。据说有个名医给过一个秘方,需要用风雨钟接够了雨水,再烧热了用来洗澡,才能痊愈,正苦于遍寻不着,如今幸得你们从塔王寺古井里捞出此物,老图海知道这件事以后,少不了要有番重酬厚赏,到时候本官也会趁机抬举你们。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急忙拜谢,不过张小辫脑袋里却另有盘算。林中老鬼在猫仙祠指点了他几件大事,如果都做成了,自然是平步青云。那几件事一是去荒葬岭擒杀神獒;二是引着群猫在塔王寺古井里捞出风雨钟;这些事情一件紧连着一件,件件都有关联,而今这第三件事,就是要缉拿造畜邪教的教主白塔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