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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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想想也不对,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个?难道说,这个事情很重要,起码对他很重要,所以他要这样做?我的脑筋飞快转动着,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就算是我们被骗了,以为这个老林子正常,那有什么用?
除非是,除非是他已经预感到我们会迷失在这个林子里,要在这里过夜,所以故意隐瞒了这个老林子有问题的事实,让我们放松警惕。这样说,倒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有白朗和赵大瞎子他们在,出来一转悠,不就知道老林子有问题了吗?他这样做,明显是没有意义啊!
我把这些分析跟赵大瞎子说了,想问问他的看法。这可真是问错了人,这小子除了对打猎的事情分析入微,其他啥也搞不懂,也不稀罕懂。这时候就说,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这小子说不准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准想跑路哩!去他娘的,老子才不稀罕搭理他那点破事呢!
我又问赵大瞎子,这老林子里没有鸟,也没有其他野兽,是咋回事?按说在大兴安岭,一路上都是鸟兽成群,没理由只有这块地方没有!
赵大瞎子掰着手指头给我算,说老林子里没有鸟兽,那么只会有三……四种可能。
他一条条给我分析:
第一条,就是这里的人太多,干啥的都有,把鸟兽给吓跑了;第二条,老林子里有瘴气,不适合鸟兽生存,鸟兽自然跑远了;第三条,这老林子里住着非常凶猛的野兽,其他鸟兽不敢入侵它的领地;第四条,就是日他奶奶的出了邪了,这里闹鬼!
第一条可以排除掉。我们一路上跋山涉水,走了好几天,这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不可能吓跑鸟兽。
这第四条嘛,概率倒也很小。这倒不是我坚持无神论,你想呀,那《聊斋》上都明明白白写了,越是鬼气森森的林子里,那鸟兽越多,鼠狐成群,长虫盘道,就没见过喜欢这样干干净净林子的鬼怪。
接下来,就只剩下第二和第三了,瘴气以及猛兽。
瘴气这东西,我以前收兽皮时,跟几个南方来的猎人聊过。听他们讲起来,在热带雨林里打猎,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东西,“遇瘴母,见阎罗”,这打猎的人要是遇到瘴气,尤其是最可怕的瘴母,人十有八九就给撂那儿了,就算是神仙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但是瘴气这东西,虽然听起来很邪乎,其实也就是热带雨林多雨,潮湿,空气流通不好,动植物尸体腐烂后,毒气排不出去,积郁在一起形成的东西。那东西是南方特定气候形成,我们在大兴安岭,怎么可能碰到!
这么来说,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猛兽。
这种可能也是最可怕的。
你想呀,有人,有瘴气,甚至有鬼,我们都好克服:有人自然没事;瘴气我们可以躲开它;这鬼,我们几个大男人,血气方刚,也不怕它。就是这猛兽可怕,那家伙要是趁黑扑过来,山魈又不在,谁能顶住?!
赵大瞎子倒是不在乎,说怕啥,“一猪二熊三老虎”,咱们这儿,俺从前在山上成天吃野猪肉,东家杀过老虎,白朗敢跟黑瞎子摔大跤,来啥干啥!你还怕啥?!
我问赵大瞎子:“东家还杀过老虎?你听谁说的?”
赵大瞎子说:“你忘了,你店里那一整张虎皮,你以为咋成的镇店之宝?还不是东家打的?”
我惊讶了,啧啧称赞:“啊,没想到东家还有这能耐,我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书生呢!”
赵大瞎子没好气地说:“哼,书生?!你以为像你一样是秀才?跟你说,能跟东家出来的,哪个是善茬子?你看白朗身边那个小山子了吗?黑黑瘦瘦,不起眼吧,人家是使飞刀的好手,二十米之内,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吃了一惊:“没看出来啊,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赵大瞎子说:“没两下子能来这儿?俺这次就想不通,东家为啥要带你来?前天晚上,我听见你那边狼嚎,心都差点跳到嗓子眼里,想着这下子可完了,小七搞不好要被吞到狼肚子里了!这可咋办啊?老子还得一匹匹狼全给剥了,才能挖出来他的身子,到时候咋拼上,咋给他带回去?还好,还好……那狗日的山魈虽然做事不靠谱,身手确实不赖!”
第27章鬼真来了(5)
我听赵大瞎子那么紧张我,有点感动,又想到东家来时说,是关东姥爷让我来的,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深意。我就问赵大瞎子,知不知道关东姥爷的事情。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赵大瞎子,听到这个问题,却身子一颤,然后严肃地问我,打听关东姥爷为啥?
我故意装傻:“为啥?你们成天编排老子,还不兴老子打听打听他的事?”
赵大瞎子犹豫了一下,说:“小七,俺早想跟你说了,离关东姥爷远点……但是猎场那边人多,好多话也不方便说……”
我听他这么一说,忙扳住他的肩膀,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说,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很神秘,关于他的事情传得很邪乎,说他生擒虎豹,生撕狗熊,但是这些都是屁话,当不得真,具体他是啥样的人,还真没有人知道。但是赵大瞎子一口咬定,这老家伙一定有问题,一定要小心他一点!
听他的口气,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我拼命催问他,他才犹犹豫豫地说,他刚去猎场时,听了许多关东姥爷的光辉事迹,也很崇拜他。结果有一次和一个老乡喝酒时,大家全喝高了,他当时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了,迷迷糊糊听他们说话。那个老猎人喝高了,大家谈论起猎场的事,当然还有关东姥爷这样传说中的人物,都有些兴奋。那老猎人就对几个后生说,小心点关东姥爷,那人身上邪!
趁着酒兴,有人问那老猎人,关东姥爷哪儿邪。那老猎人严肃地说,他来猎场十几年了,期间见过关东姥爷几次。第一次见关东姥爷,他已经老得不行了,头发、胡子全白了不说,大三伏天里,穿着整套的狼皮袄,两条腿还打摆子,站都站不住,明显是不行了。结果几年后,第二次见他,关东姥爷脸色也红润了,腿脚也有力了,看起来活脱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让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更邪门,又过了几年,关东姥爷身体越来越好,声音洪亮,腿脚有力,竟然还能去猎场指点指点他们,身上那套老皮袄也不见了,只戴着一顶皮帽子。他当时跟在关东姥爷身后,老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多留意了几眼。结果有一次在关东姥爷脱下帽子擦汗时,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关东姥爷的头发梢还是雪白的,但是发根是黑色的!
这他娘的真是邪门啦!关东姥爷要不然就是返老还童了,重新长出了黑头发,要不然就是他一直是黑头发,故意染成了白色!
那老猎人讲完这件事情,还心有余悸,反复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结果没过一星期,那老猎人在带人去老林子打猎时,就不小心踩在了捕狼的兽夹上,把腿骨夹得粉碎,后来等猎场去救援时,他早被狼啃食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其他人都在哀悼那老猎人,只有赵大瞎子觉得事情有问题,因为那老猎人在出事前还给他指点过怎么下捕兽夹,怎么下套子,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怎么可能在这种小河沟里翻船,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暗暗调查,发现当时在酒桌上的几个人都遭到了不同的清洗,被人用各种理由,给撵出了猎场,好在他一直装傻充愣,好歹逃过一劫!
后来他想,这并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者他聪明,而是因为他当时是唯一一个被喝到桌子底下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当时醉倒了,所以放过了他。
赵大瞎子说:“所以俺们说,关东姥爷这人太不简单了,不光是他个人不简单,他在猎场肯定也有人,不然那几个人咋被撵走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问:“猎场不是东家的吗?咋能轮到他关东姥爷说了算,这些事情不是东家管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是猎场有好几个股东,东家只是股东中的一个吧。可能关东姥爷也是股东,那咱们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关东姥爷是股东之一,这事情也算合情合理。他在老林子里那么多年,怎么也会囤了不少好东西,那些东西换成钱,也是不少的股本。
既然他是股东,偶尔来猎场看看,去铺子里坐坐,倒是也合情合理。他让东家这次带上我,东家也不好不带。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纠缠着我,这一次明显不是旅游,而且还有危险,关东姥爷让东家带上我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他为什么对我老家人那么感兴趣?最后一次见他,他说我失踪许久的小舅就要出现了,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再想想东家临走前跟我说的话,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事情很复杂,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我在边缘处苦苦挣扎,结果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有问题,还不如开始啥都不知道呢。
赵大瞎子倒是豁达,说:“老子才不管那老家伙到底是白头翁还是黑头翁,惹火了我,老子先给他倒挂在老树梢上!”
正说着,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声。
我们脸色一变,这是临走前约定好的危险信号,看来那边出事了。
赶回去一看,三个人面对着一个灌木站着,像是灌木中隐藏着什么危险。
赵大瞎子打头,一只手擎着猎枪,眯着眼瞄准了灌木,一步步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