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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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吧,咱们老猎人轻易不会碰,更不会杀。
其他那些玩意,杀了顶多是中邪,大不了一个死呗,没啥了不起的。
大长虫不一样,你杀了一条,漫山遍野的蛇群都来报复,不光要咬死你,搞不好把全屯子的人都给屠啦!
我忍不住打断他:“等,等等!你刚才说啥,一个屯子的人都给屠啦?谁屠?屠谁?”
赵大瞎子面无表情:“大蛇,蛇群,屠屯子!”
我直咧嘴:“你就可劲吹吧!还屠村子?!那是啥蛇呀?该不会是日本鬼子变的蛇吧!”
赵大瞎子急眼了:“我操,你狗日的还别不信!这大长虫的事,说出来怕当场吓尿了你!”
我听他话里有话,赶紧溜须他,问他大长虫到底是咋回事,让他老人家给我好好上一课,让我也长点见识。
这狗东西却摆起谱来,拍拍屁股站起来,说这里乱哄哄的,鸭子下河一样,不行,不行!得让我请客,去餐车好好整几个大菜,再喝点酒,那才有心情讲嘛!
车上全是人,我们费了半天劲,好容易挤到餐车处。
看看菜单,价钱也不算贵,和京城中等偏上点的饭店菜价差不多,就点了几个大菜,要了瓶白酒,两个人坐在那慢慢吃喝。
天已经黑了,车灯刺过深邃的黑暗,哐当哐当开着,单调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几个女乘务员在一旁小声说着话,偷偷看着我们,白酒的香气弥散开来,有一种朦胧的舒适感。
我觉得,夜行的火车特别适合讲故事,陌生的旅客,未知的行程,火车轰隆隆的声响,这一切都仿佛在酝酿着一个神秘的温馨的好故事。
就像我当年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看着火炉里通红的跳跃的火焰,听着姥爷讲述大山深处的故事一样。
赵大瞎子吃饱喝足了,让服务员撤了盘子,喝了半杯酒,开着窗外茫茫原野,捏着酒杯,沉吟了半天,终于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讲述了那个关于大蛇的故事。
他说的是60年代末,那年月,全国各地都在大修水库。东北那边山多,要想修水库,得先用炸药炸开山,然后在底下挖。
文革时,吃大锅饭,赚工分。东北地少,起早贪黑干一天,也得不了多少工分。好多人就瞄上了开矿。
开矿危险,尤其是做炮手,那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活。所以炮手不仅工分多,活不多,还有好烟好酒侍候着。
炮手拉炮,要先在山上凿一个炮洞,放上火药,然后用长长的引线引燃。结果有一次,有一个炮眼怎么也拉不响。
没办法,只好换了一个老炮手,他重装了一次火药,轰一声就给拉响了。
大伙一阵欢呼,老炮手却心里咯噔一声,他听出来这声音不对。
过去仔细看看,发现炸出来的坑洞里全是血,扒开碎石后,发现里面有一条被炸成几截的大蛇。
有人就说,这老蛇是镇山的,看吧,这里准出事。
大家都有些心慌,但是挨着当年批斗牛鬼蛇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挖。又挖了一个月左右,突然挖穿了水脉,粗壮的水柱冲上来,一下子冲倒了几个人,后来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事情出来后,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怎么敢炸山了。
有人说,这山是山神爷爷的府邸,不能炸,一炸准出事。咱们是山里人,靠山吃山,谁也不想祸害大山,但是上面派下来了一个指导员,带领着一个专家,一群知青,咋呼撩天,撼天斗地,谁能拦得住?
专家在大山里转悠了几天,选择了一个小山包。
说起来也怪,咱们屯子被包围在一座座大山之中,周围却惟独有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一百多米高,形状像人的半拉屁股,就叫做屁股山。屁股山下环绕着几股溪水,淙淙流淌,做水库也挺合适。
上面既然要炸,那就炸吧。
按照专家的意思,在小山包下凿了几个炮眼,塞进去一捆雷管,远远的引爆了。
几个炮眼炸开后,碎石满地,大家凑近了看看,崩开的山体中竟往外淌着一些黏糊糊的红水,像血水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血水变黑了,大家仔细一看,原来在那些粘稠的红色液体上,爬满了指头肚粗的大黑蚂蚁,正拼命往外爬,看起来着实瘆人。
大家纷纷往后退,这指头肚般粗的大黑蚂蚁,谁见过,指不定身上都带毒,被咬几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就犯了嘀咕,说这家伙可完啦,这大山流血是凶兆啊,这山可不能再炸啦,再炸我们就都玩完了。
专家走上前,用手拈了一点红色的液体,闻了闻,摇了摇头,说,乡亲们,大家别慌,这不是血水,应该是一种植物的汁液,大家可以闻闻。
大家将信将疑,有胆子大的过去闻了闻,发现那红色液体确实有一股淡淡的中药物。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植物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血。
再看了看,原来潮水一般汹涌向外冲的大黑蚂蚁,根本没管大家,只是拼命朝外跑,没多久就跑得干干净净的。
大家放了心,继续炸山挖石头。
又炸了几炮,小山包就给炸没了。
大家惊奇地发现,这小山包下竟然是一个空壳子,底下空荡荡的,是一个水潭。
那水潭还挺深,寒气逼人,往里扔一个石子,咕咚咕咚好半天才沉到水底。大家才明白,难怪这小山包底下有几股水哗哗往这流,感情全流进这底下的深水潭里了。
按说大家本来就是挖水库,这小山包底下正好有一个现成的深水潭,这不正好了嘛。
可是专家却不干,说这个水潭蓄水量太少,需要先把水潭里的水抽干,大家把水潭深扩一下,才能完成任务。
公社很快调来了几架抽水机,连夜排水,没想到那水潭里的水还真不少,整整抽了一天,都没抽干净。
没办法,大队支书就安排了几个棒小伙,在水潭旁架起篝火,连夜抽水,让乡亲们都回家了。
结果第二天天亮,乡亲们回来一看,水潭旁的篝火早被浇灭了,几个小伙子无影无踪,那几台水泵也静悄悄躺在大坝上,早就没有油自动熄火了。
屯子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土坝上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窝棚深深打入地下的地基被撞倒了,地下散落着几根碗口粗的木头,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一把折断的猎刀。
老猎人检查了一下足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几个小伙子昨晚上遇到了一头大得可怕的野兽,那野兽一头就把打进地下一米多深,电线杆般粗细的木桩子拦腰撞断了,接下来轻松干掉了几个带刀的小伙子,这到底是啥****玩意?!
老猎人把这些分析一说,大家也都有些害怕,想着这到底是头野猪王,还是一头大得惊人的巨熊,待会要是再冲过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