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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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师傅和丁卯听完,暗暗打定主意:“连化青如若躲在天津卫,哪怕是掘地三尺,想方设法也要把此人挖出来。”常言道“好狗看三邻,好汉护三村”,他们有这份担当,可只因起了这个念头,后面才有“恶狗村捉妖”,早些年说起此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离奇了,为什么说连化青是河妖?究竟是不是人?往下看您就知道了。
第六章铁盒冤魂
说是要捉拿河妖连化青,可不知道上哪找去,吴老显那是黄土快没脖子的上岁数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官面儿上也没人肯查这么多年以前的旧案,郭师傅和丁卯只能自己想办法。
李大愣要跟着帮忙,他是无利不早起,听吴老显说了十几年前李公祠菜园的遭遇,得知三岔河口沉尸案的年头,跟石家大小姐出走失踪的时间对得上,十有八九是同个人,不抓住连化青这件案子不算完,为了石老爷许下的那份赏钱他也得玩命,要不然拿不着钱。
郭师傅心想李大愣虽然是个混饭吃的,可常在街上混迹,属耗子的,到处乱钻,没他打听不着的事,到外边拿耳朵摸,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多他这个帮手也不错,便应允了,从此开始暗中寻访,万事开头难,哪怕只找到点线索,顺藤摸瓜也许就能抓住连化青,可是积年旧案,哪有那么好破,真如同海底捞针。
打听来打听去,得知这个连化青生在陈塘庄,离城并不算远,郭师傅和丁卯找天不当差的日子,两个人前往陈塘庄寻找线索,陈唐庄就是传说中托塔天王李靖父子镇守的陈塘关,古时候关下就是大海,后来退海还地,变成了陈塘庄,解放前还有镇海庙和哪吒庙,郭师傅和丁卯到地方四处打听,提连化青,当地真有不少人知道,姓连的也曾是当地大户人家,但那家子早死绝了。
但是连家满门是怎么死的,连化青又为何要给那个耍猴的当徒弟,以及后来的去向,整个陈塘庄也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怎么说的都有,很多人是道听途说,没法把那些话当真,二人打听了天,没得着什么结果,傍晚想走的时候,突然阴云四合,下起了绵绵细雨。
前些天直闷热无雨,旱到定程度就该涝了,那年月兵荒马乱,老天爷也不给好脸儿,俩人又乏又饿,看这雨下得黏黏糊糊,天也黑了,只好到附近座土地庙里避雨,雨住了还可以赶回去过夜,雨不住那就得天亮再走了,这座土地庙年久破败,灰土蛛网遍布,冷飕飕八下子漏风,里面还住着个要饭的,庙中黑灯瞎火,加上这要饭的蓬头垢面脸比灶王爷还黑,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要饭的看见有两个人进了土地庙,赶忙端起个破碗央求:“二位爷行行好,您行行好,给口吃的……”郭师傅和丁卯当天也没顾得上吃饭,身边揣了几个烧饼当干粮,看这要饭的也是可怜,便给了他个烧饼。要饭的接过去缩在墙角狼吞虎咽。
丁卯说:“哥哥,别让这要饭的传咱俩身跳蚤,离他远点儿。”可这土地庙只是四面破墙架个屋顶,地方并不大,还到处漏雨,俩人只好拢了拢地上的干草,在对面的墙角坐下,边啃着烧饼充饥,边说起白天在陈塘庄打听到的消息。
那要饭的也是个多嘴之人,听这俩人提起连化青,忙说:“二位爷可是想问河妖连化青的事?不瞒二位,小人我可知道不少,两位爷再赏几个烧饼,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
郭师傅和丁卯以为这要饭的无非是想多要个烧饼,便说我们出来天也没吃东西,只带了这几个烧饼,都给你我们哥儿俩就得挨饿,顶天儿了再给你个,说完又扔给那要饭的个烧饼,要饭的千恩万谢,说道:“这陈塘庄不知道河妖连化青的人不多,真知道底细的却没几个,可我就是个,因为我当年跟连化青同要过饭,您两位要是不嫌小人嘴碎,且听小人给您念叨念叨……”

细雨如愁的夜晚,这要饭的在土地庙里,给郭师傅和丁卯说起了连化青的出身来历,连化青随的是母姓,当年陈塘庄有家大户人家姓连,家境很富裕,当家的员外膝下两个儿子个女儿,这女儿叫秋娘,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许配给东各庄户人家,那家也是大户,旧时婚俗的讲究太多了,比如拜堂成亲之后的三天,夫妻之间要尽量少说话,话多寿短,第四天新媳妇可以回娘家,这回门儿究竟是哪天回,讲究也不样,第四天回家是回四,第六天回是回六,回四夫妻两人来去都要见着日头,天黑了不能在娘家看见灯光,看见娘家灯死他乡,很不吉利。
那时候有得是这种老例儿,尤其是大户人家,对这套迷信的婚俗看得很重,想成亲首先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男女双方谁也不认识谁,好比是隔山买老牛,全凭说媒的张嘴两边说,到女方家说男方怎么怎么好,家里有多少多少钱,到男方家说女的怎么贤惠怎么漂亮,说得双方家里长辈认可了,这还不能定亲,因为接下来是过帖儿。
以前说递帖子,就是递名帖,说合亲事过帖儿也近似交换名帖,不过那帖子上除了姓名还有生辰八字,两家各自请算命先生来批,那年头没有星座这么说,主要看属相,属牛还是属马,是不是犯克,有的属相不能相配,诸如白马犯青牛,天龙冲地兔,白天生的和夜里生的犯冲,属蛇配属鼠叫蛇鼠窝,属龙配属虎主龙争虎斗,虎配羊也不好,那叫羊入虎口,这些都犯忌讳,属相对上了再看生辰,由算命先生根据哪月哪天哪时哪刻,推算出是什么命,命分五行,金木水火土,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也有大堆名堂,全对上了都没问题,然后才能订亲。
亲事订下来,接着就是选挑个好日子,两家送聘礼过嫁妆,如果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办这两件事也要摆酒席请宾朋,炫耀财势,广收聘礼,过门儿成亲的日子要选双双日,六月六八月八,越吉利越好,事先三媒六证大宾保都要请齐了,那时候也有结婚证,称为龙凤帖,三媒六证全都得写上姓名,证明这门亲事合理合法,陈塘庄连家有钱,这些老例儿全不能免,婚事大操大办,成亲前天要亮轿,只把空轿子抬到男方家门口,不仅是摆阔气,也是为了驱邪,把邪气全冲掉,免得将邪祟带进家门。
亮轿这天要抬乘空花轿,最高规格是八个人抬的八抬大轿,锣鼓班子吹吹打打,马队开道,旗罗伞盖跟随,路上旗帜招展锣鼓喧天,把成亲的过程整个演习遍,掌灯时分轿子抬到门前,门口早已挑起几串大灯笼,照如白昼,安排童子转轿驱邪,八个童子头戴太子盔身披大红袍,手提六角贵子灯,绕着轿子转圈,正转五圈,反转四圈,圈不能多,圈不能少,据说童子眼净,轿子里要有不干净的东西,转轿子的小孩中准有人哭。
转完轿子这八个童子由全合人领着,离开男方家大门,直奔女方家里,全合人也叫喜娘,都是女人来做,喜娘必须上有父母公婆,下有子女儿孙,个不缺,个不少,如此才算全合,找全合人同样是为了图个吉利,由她带领八个童子,行人到女方家里,按老例儿女方家应该提前开门迎接,并且在炕上摆把椅子,椅子上是假新娘,也就是个大掸瓶,以前家家户户都有,筒子形状,直上直下没有瓶肩,瓶里插根扫房用的鸡毛掸子,上头顶上新娘戴的凤冠,瓶身围罩霞帔,椅子下边齐齐整整放双龙凤绣花鞋。
解放后这些迷信婚俗基本上全破除了,现在听这事儿都觉得渗人,炕上放椅子,椅子上给掸瓶穿上凤冠霞帔,当成个人似的在那坐着,可以前确实有这种风俗,而且这里边全有讲儿,掸瓶的瓶与平安的平同音,鸡毛掸子的鸡和吉祥如意同音,其实就是牵强附会硬往上安,主要是为了带童子进屋,上炕绕着椅子转几圈,这时天都黑了,要是屋里有鬼,这八个小孩里就会有人被吓哭,所以成亲之前的天,最忌讳童子进屋就哭。
童子哭未必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谁不知道小孩的脸是说变就变,这种事还有个准吗,但这太让人堵心了,大人们总是千方百计地去哄,连家亮轿那天,全合人儿带着童子转完轿,刚要奔连家来,还没等抬腿,忽起阵大风,飞沙走石,两家人也是大意了,以为不差这节,当天没带童子进宅转屋。
第二天是完婚的黄道吉日,新媳妇儿上轿过门儿,这路上到男方家门口,还有不少驱邪的婚俗,以前的人们迷信,那是真讲究这些,就怕娶进来的是个丧门星,也不知是赶巧了还是怎么回事,连家秋娘出嫁,头天亮轿没有童子转屋,成亲那天进门之前还要开门栓,迈火盆,迈火盆的风俗较为普遍,有些地方寡妇再嫁,进屋之前要迈火盆,点上盆炭火,从上头迈过去,这是担心亡夫的鬼魂跟着进家,还有些地方去坟地之后要迈火盆,也是恐有孤魂野鬼跟回来,连家秋娘成亲这天,夫家门口也摆了个火盆,铜盆里头象征性的放点炭火,寓意进门后日子过得红火,可是等到全合人扶着新媳妇往屋里走,却不知撞了哪门子邪,说什么也迈不过这个火盆。

连秋娘过门儿那天,夫家门口摆个火盆,横竖是迈不过去,老天津卫成亲是在掌灯之后,这点跟外地不同,外地娶媳妇大多是白天,这边把轿子抬到夫家门前,般都是天黑掌灯的时候,大门前挑灯笼照着,其中有很多迷信的说头,也是从早上开始准备,新媳妇坐在童子转过的那把椅子上,让全合人给梳妆盘头,但是您别忘了,前天童子没来连家转椅子。
据说那天早上天亮,秋娘按老例儿坐到椅子上,请来全合人梳盘头,女子没出嫁之前梳辫子,出嫁了要把头发盘起来,盘好头开脸儿,擦胭脂抹粉剪齐眉穗儿,梳洗打扮完毕,金银首饰全戴上,头顶凤冠身穿霞帔,腿上穿绿绸子彩裤,新人穿红挂绿,取红官绿娘子的意思,拿霞帔罩住了,绿裤子不能露出来让人看见,等忙活完这通,还要哭着喊着不出门,表示舍不得嫁出去离开父母双亲,再上轿抬到夫家,就是掌灯时分了。
有钱的大户人家嫁闺女,带的东西也多,专门有人跟着轿子送秋娘过门儿,抱着梳头匣子首饰盒子、有的抱着大公鸡、有的拿着铜盆、有的拿着瓷瓶,总之是各种各样的陪送之物,让秋娘上轿,这娶亲的花轿也是八抬大轿,内外两层大轿套小轿,当中是个轿芯,大轿不进院,小轿不进房,小轿抬到闺房门口,新人进去抬出院子,放进大轿抬上出发,路上锣鼓鞭炮不在话下。
夫家那边也是早准备,由另位全合人给新郎官梳洗打扮,身穿大红龙袍,绣着海水江涯的图案,胸前十字红花,脚蹬厚底朝靴,头顶双翅双插画的软盔,古代皇榜登科的状元怎么打扮他怎么打扮,因为成亲是人生大事,在旧社会叫小登科,拜天地的喜堂当中悬挂和合二仙图,还要供上福禄寿喜三星以及月下老人的神像,桌案上对金蜡钎分列左右,钎上插大红喜烛,中间放香炉,后头摆粮斗,粮斗内红高粱堆得冒尖儿,拿三支射天箭插在粮堆上,旁边再放对大掸瓶,架起张弯弓,这也是镇宅保平安的意思。
轿子送到门口,夫家这边不出来迎接,反而先把大门关上,这些旧婚俗的规矩讲究实在太多,繁文缛节,干饽饽——例儿多,正因为太多了,很少有哪家都做齐全了,另外根据各家情况不同也会有所调整,按老例儿轿子抬到门口,夫家大门拿门插官儿插上推不开,新人要在外头叫婆婆开门,这就算改口承认自己是婆婆家的人了,婆婆出来把门插官儿也就是门栓取下来,扭头赶紧进屋,先不能见儿媳妇的面,随后是新郎官出来,拿起弓对准轿子连射三箭,意为三箭及第,再避邪气,地上铺好红毡,才请新娘落轿,在全和人的扶持下迈火盆进正堂,要全按规矩办,应该是这么个过程,叫开了门,新郎官挽弓搭箭,对着花轿射了三箭,没箭射中。
此事原本怪不得新郎官,那时候早没人会射箭了,弓都拉不开,无非拿起弓箭摆个样子,射完轿子放好火盆,请新人迈过火盆进正堂,把邪气挡在门外,但新娘子是到火盆跟前,怎么也迈不过去。这可太不吉利了,全合人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不住催促新娘子:“小姑奶奶你倒是抬腿迈步啊!”边催边在后头使劲推,结果新娘踩到盆边竟把火盆踏翻了。
新娘自己也奇怪是怎么回事儿,感觉有人抱着自己的腿,掀开霞帔看,迎亲送亲看热闹的人全傻了,霞帔底下躲着个面目清秀的小孩,三四岁的年纪,眉横生,目有双瞳,抱着秋娘的两条腿不放,难怪迈不开步,可谁都没见过这个孩子,小孩不言不语,也问不出是从哪跑来的。

夫家看不干了,首先新人过门踩翻火盆,这是带着邪气进宅,况且还有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准是秋娘在家与人私通生了个野种,岂肯善罢甘休,说出天来这门亲事也得退了,当时就闹翻了,没办法又把轿子原样抬了回去。
连家当家的听说这事也气坏了,看起来是明摆着的事,秋娘个没出嫁的大姑娘,身边突然多出个孩子,必然是跟人有了私情,怀上身孕把孩子生下来了,大宅大门里这种事并不是没有,此乃家门不幸,辱没祖宗,往后出门再也抬不起头了,得让人在背后戳断了脊梁骨,当家的气得口吐鲜血,秋娘也是个烈性女子,⒌㈨2时间羞愤难当,就在爹娘和两个哥哥面前,脑袋撞到黄花梨木桌角上死在家中。
秋娘父母伤心女儿惨死,后悔怎么就没拦把,这孩子究竟是半路跑来的,还是秋娘偷着生下来的,至此谁也说不清了,但连家总觉得是自家骨肉,舍不得赶出去,就当自己家里人抚养,取名叫连化青,也不许家人再提此事,却挡不住外头流言四起,因为这孩子会水,就有很多人说当年秋娘出门探亲搭乘渡船过永定河,渡船翻了落进永定河里,满船的人全死了,只她个脱险,回家就怀上了身孕,肯定是河妖撞生投胎,掉在永定河里大难不死确有其事,至于河妖投胎,反正是个人个说法,说的还都不到家。
以前女子的衣服宽袍大袖,连家又是深宅大院,怀上孩子深居简出不易让人察觉,最后两个月推脱身子不适在房中修养,生下孩子都没人知道,秋娘大概把小孩托给别人收养,谁成想过门儿成亲那天,孩子又跑来抱住秋娘的腿不让进门,逼得秋娘在家自杀,看来这河妖就是个勾死鬼。
反正是各种流言谣传,连家也是家丑不便外扬,对这些事绝口不提,关起门来过日子,可越是遮掩,外头的谣言越多,过了十来年,连家当家的老两口先后故去,家中两个兄弟争夺家产,趁机把连化青赶出家门,哥儿俩根本就不认这孩子,也不想养他这白吃饱的,最好饿死在野地荒郊,或是让狼撕狗掳了去,落得干净,从此连化青流落街头,每天在破庙窑洞里安身,依靠乞讨偷窃度日,随后在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连家失火,风借火势,火助风威,这场大火把连家偌大的宅院烧成片焦土,连男带女大人小孩烧死十七口,个也没逃出来,听说那天夜里有人看见个小丐,偷偷摸摸把前后院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连化青的出身来历,说起来实在是扑朔迷离,人人皆有的生辰八字他都没有,陈塘庄的人们都离得他远远的,嫌他晦气,他要饭乞讨只能去城里,过夜再回来,为了活下来,偷鸡摸狗什么都干,有天在土地庙里碰上另外两个小要饭的,跟他年岁相仿,也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孩,连化青见此二人,立时起了歹意。

连化青对两个小要饭的说:“二位,咱都是没家没业孤苦人,不如学桃园结义拜个把兄弟,相互间之也好有个照应。”
这俩小丐听很是高兴,说道:“太好了,正愁身边没个近人。”
三个人当即结拜,没钱买香,撮土为炉,插上几根草当成香,对着土地爷的面叩头,结拜了兄弟。
连化青岁数比这两个小丐大两岁,当了大哥,对俩小孩说道:“以后咱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言古语说的好——有父从父,无父从兄,你们俩没爹没娘,往后可得听我这当哥哥的话。”
两个小要饭的齐声答应:“大哥说的是,从今往后你就是兄长了,我们全听你这当大哥的。”
从这起,连化青就不出去要饭了,整天在破庙里睡觉,让那俩小的出去沿街乞讨,讨回来不管干的稀的,每次都是他先吃,那俩小丐寻思怎么说连化青也是大哥,我们讨来东西让他吃也是理所当然,可你总不能天天如此,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嘴上却不便多说。
这年,恰好赶上荒年,庄稼大多旱死,饿死了不少人,要饭都没处要去。这俩小要饭的躺在破庙里快饿死了,连化青只好自己出去寻活路,也不知他从哪找来点白饭,上头堆着菜,菜里还有块肉,饭菜不多,个人大口吃两三口就能吃光,他把瓦罐拎到土地庙里生了堆火,要将冷饭煮热了再吃。
两个小要饭的闻见肉香,急忙爬起来说道:“还是兄长有本事,出去就找着吃的东西了,咱们有这口饭吃,就饿不死了。”连化青说:“兄弟们,这是我豁出命从城里饭庄偷来的,不成想让人撞见,为此挨了顿棍棒,你们在庙里躺着睡大觉,好意思吃我拿命换来的东西?”
俩小要饭的说:“大哥你何出此言,今天我二人饿得走不动了才没出门,平时还不都是我们讨来饭给你吃?”
连化青说道:“今时不同往日,遇上这种罕有的大饥荒,人命还不如狗,我有这口吃的没准就能活过去,分给你们俩我也活不了,你们可别怪为兄薄情寡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为兄我吃了这罐子饭菜把命保住,绝忘不了你们哥儿俩的好处,往后如能有个升腾,三节两供我拿好酒好饭祭祀你们,你们俩就安心死了吧。”

陈塘庄还流传着个说法,说是连化青还在连家大宅里住的时候,曾有个算命先生经过陈塘庄,找这算命先生算过命的人都说准,连家老爷把算命先生请过来,让他给连化青这孩子看相,那算命先生见了连化青,看这孩子纵纹灌顶,目生双瞳,只说他是短命相,别的话人家死活不说,宁可把招牌砸了也不给这孩子算命,陈塘庄的人们说起这件事,都说算命先生看出这小孩是河妖投胎,故此不敢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