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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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师傅块砖块砖地看,又拿手电筒把屋顶和几个角落照遍了,没看出有不对的地方,但他能感觉到屋里有股阴气,让人寒毛直竖,如果是平常的房屋,不该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还有想不到的地方?他不死心,胆子也是真大,关上手电筒,坐在墙根下闭上眼,反复思索整件事情:“庚子年白记棺材铺掌柜的盖房埋宝,个卖棺材的家里边会有什么宝?莫非是这屋子……”
郭师傅刚想到了点头绪,忽听屋里有人嗤嗤冷笑,他心下凛,立即睁眼去看,只见有条长约丈许的大蜥蜴,头上生角,身在雾中,从壁上蜿蜒而下,正张开血口向他吞来。

郭师傅吃惊不小,大蜥蜴头上有角,岂不是应了龙蛇之变?躲在粮房胡同凶宅里的,定是这个东西,为什么平时谁都看不到它?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此时不容多想,眼看那东西张开大口而来,郭师傅顺手握住根棺材钉,对着它戳了过去,但听声怪叫,他下子坐起身,心口砰砰直跳,眼前漆黑无光,屋里生息皆无,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忙摸到手电筒,打开往周围照了遍,也是不见物,心说:“我可能是累坏了,坐在屋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却做了这么个梦,怎么跟真的似的?”
郭师傅发觉原本握在手里的棺材钉掉在地上,弯腰拾起,却少了根,到处找不见,他心下骇然,在屋里四处找寻,只要找到那根棺材钉,就知道粮房胡同凶宅里是什么东西了,四壁地面找了个遍,不见有棺材钉,他又往屋顶上找,猛然道闪电,亮同白昼,恰好看到棺材钉钉在屋梁上,拨去梁上的尘土蛛网,竟是段丈余长的阴沉楠木,遍体木纹如甲,端有两个窟窿,好像有眼,郭师傅看得骇诧不已。
此时西北方的黑云团团涌上来,雷声如炸,大雨如注,他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白记棺材铺掌柜不知从哪得了段阴沉金丝楠椁板,似有化龙之兆,庚子年拆城砖盖房时,将这楠木当做屋梁,不用问,定是妄图借龙气改风水,因此告诉后人这屋里的东西不能擅动,谁也想不到粮房胡同凶宅里的东西,原来是这屋子的木梁,这东西成了气候,只是道行不够,刨锛打劫的白四虎,招供时说听这屋里有人说话,来此盗宝的大乌豆,也声称看到屋顶有个茶盘子大的头,全是这根房梁作怪。
郭师傅将余下的棺材钉,全钉在了屋梁上,忙活儿到天亮,想起还得回大堤防洪,匆忙离开粮房胡同,不久第二波水头到了,比之前的更大,几十万人死守大堤,可身后海河里的水挡不住了,以前挖的泄洪河也抵御不了如此大水,实在没办法了,千钧发的关头下令掘开海挡,天津城里的大水进了海,终于顶住了九六三年这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转过年来,粮房胡同彻底拆除,郭师傅找来丁卯和张半仙做帮手,将那根楠木从瓦砾堆中扒出来,以铁锁贯穿,绑上尊迁坟动土被扔掉的石狮子,同沉入挖大河那年挖出的大洞之中。
那地方通着地下河,形成了个旋窝,有海张五造的半截埋骨塔堵着,沉到河眼里的东西永远别想出来,此后治理海河水患收到成效,天津城地宁人和,再也没发过大水,河神第段故事是“恶狗村捉妖”,发生在解放之前,第二段故事是“粮房胡同凶宅”,全部发生在五六十年代,打从捉拿刨锛打劫的白四虎开始,到九六三年发大水,钉住棺材板沉入河底为止,算是告段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