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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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云杜若手电照亮的地方。
  一个人正睁大眼睛,两手张开被穿在竹竿上,穿着的雨衣里不断有鲜血滴落下来,整个人像稻草人那样被竖立在我们头顶,在夜风中轻微的荡来荡去。
  我第一个反应是救人,爬上台子在云杜若手电的照射下向那人走去,透明的雨衣已经被鲜血的颜色所遮挡,等我走近才发现,被挂在上面的是一个男人,他一直瞪着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我们,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我想他恐怕永远也没机会在闭上眼睛了,双眼的眼皮被割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被挂着的男人瞳孔已经放大,眼球中的黑色在涣散,犹如死亡的气息萦绕在这个人的身体上。
  我蠕动一下喉结,小心翼翼往前再走了一步,慢慢伸出手去,他身上穿着的雨衣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我解开雨衣的纽扣,当雨衣从男人的身体上分开时,我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颤抖的身体向后不受控制的倒退几步。
  这个人真的如同是被竖立在这里的稻草人。
  在被我拨开的血淋淋雨衣下,这个男人只有一颗头被穿在竹竿上,下面是一具被剔的干干净净的骨架,我甚至在上面找不到一丝残留的筋肉,内脏被全部取走,只有一颗心脏安放在骨架之中。
  夜风吹过下面的白布发出呼呼的声响,被竖立的骨架在风中嘎吱嘎吱的晃荡,他被穿在竹竿上的头前后移动,像是在对我们所有人笑。
  我退到后面抬头看这具被处理过的尸体,怎么看都像一具人偶,只是太过血腥以至于我都有些不寒而栗。
  叮当!
  叮当!
  东西掉落在地面的撞击声,我听着很耳熟,是从男人的眼眶中掉落出来,此刻的男人眼睛只剩下两个漆黑不见底的黑洞。
  滴落的东西在地上滚动,慢慢向我滚过来,我吞咽口水蹲下身去拾了起来,在身后云杜若照过来的手电灯光下展开。
  掌心中赫然是两颗玻璃珠!
  我心莫名的一惊,本想回头去看云杜若,转身后发现我站立的位置能把整个楼顶看的一清二楚,云杜若他们站立在被白布分割的楼顶,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而我却看着他们的身后,风吹起白布来回飘荡,在若隐若现的缝隙中,我清楚的看见在楼顶的边缘。
  一个红衣长发女人牵着一个孩子,低垂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第051章 杀人的艺术
  云杜若应该是看见我震惊和惊恐的表情,顺着我目光向我看的地方望去,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人和小孩,我甚至可以确定她们半只脚悬空在楼顶的边缘,我拼命掐着手确认自己是清醒的。
  是的,我看见了她们,夜风吹拂起红衣女人低垂的长发,她的脸完整的露在月色之下,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和扭曲,那是一张精雕细琢风华绝代的脸,和我在周白曼给的照片上看见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慕寒止和慕晓轩!
  云杜若应该是意识到我看见了什么,小心翼翼掀开遮挡她的白布向楼顶的边缘走去,当最后一条白布被掀开,楼梯的大门被推开。
  “我来晚了……”楚天启出现在门口,说到一半才看见所有人都回头注视着他,楚天启抬头看见台上的我以及身后像稻草人摇晃的骨架尸骸。
  临来的时候他说忙完手里的工作就赶过来,楚天启的出现让我注意力移到他身上,突然想起楼顶边缘的慕寒止母子,急忙转过头去的时候,云杜若已经走到我之前注视的地方,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慕寒止和慕晓轩就这么凭空地消失在黑暗中,我看见云杜若回头和我对视,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在封锁完楼顶后我走到她身边极其小声地问。
  云杜若茫然地摇头,疑惑地反问:“我看你表情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到底你看见什么?”
  我舔舐着嘴唇,好半天才心神未定地回答她。
  “慕寒止和慕晓轩!她们母子就站在楼顶的边缘。”
  云杜若下意识回头去看看她刚才探查过的地方,眼神惊地的和我对视,我能看的出,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心和焦虑。
  我们回到慕寒止的房间,在浴缸中找到还未清洗的血渍,挂在楼顶的男人被送回到局里准备尸检,不管是谁杀了他,有一点很明显,明目张胆地把尸骸悬挂在楼顶,凶手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只是为什么选在慕寒止的房间杀人,动机和意图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凌国栋带人回去连夜做现场血迹以及脚印的鉴定,看云杜若的焦急的表情,之前的案件没有丝毫头绪,居然又发生一起,虽然她嘴中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但我心里清楚,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生的案件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本来打算今晚能回去休息,看见云杜若一脸倦怠的样子,就知道她今晚又要熬夜,我在楼下抽完最后一口烟对她说。
  “今晚我就做尸检,希望能发现些线索。”
  云杜若本来想说些什么,估计是见我态度坚决,抿着嘴感激地点点头,楚天启说时间紧迫他还是帮我一起。
  云杜若安排人调查死者的背景,案件的侦破需要凌国栋那边的现场勘探鉴定以及我这边的尸检报告,在这些结果出来之前,云杜若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换好衣服跟着我和楚天启进解剖室,男人的尸体已经送过来,确切地说躺在上面的只是一具骨架而已。
  “解剖完后才能确认直接死因吗?”云杜若边戴口罩边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
  “死者的死因其实就是解剖。”
  事实上这具尸体根本都不用我和楚天启再做过多的解剖,我们要做的事,凶手几乎全做了,我拿着手术刀看了半天又慢慢放下。
  凶手的双眼眼皮被切割开,这让我想起张松林的眼睛,同样也是割去眼皮,但比起解剖台上这具尸体,张松林自己割掉的眼皮如同粗糙劣质的残次品,而我们面前这个眼皮的切割手法宛如大师手中精湛技艺下的艺术品,下刀的角度以及力度都堪称完美,从伤口血凝的程度看,凶手的手法极其精准。
  男人的双眼内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睛被取走,但不是很野蛮的那种,我和楚天启在无影灯下研究了半天,凶手应该是沿角膜缘环形剪开结膜,向下分离结膜以及结膜下组织到赤道部以下,再分离四条直肌,用以牵拉眼球。
  死者的视神经被从内上方入球后剪断,再嵌夹眼球内直肌残端,剜出眼球,并贴着巩膜剪断上下斜肌和其他细小神经血管组织。
  这是一次精密和完整的眼球摘除手术,从手法上看凶手具备极其高超的外科解剖知识。
  不过!
  云杜若见我面色有些凝重,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眼球摘除手术是需要麻醉的,方式一般有局麻和表麻,可不管采用哪一种,麻醉的部位大致不会变,我仔细查询过并没有找到麻醉的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