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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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遗憾。”拉佩里埃尔夫人说。
“她们把那个女公民绑上,近距离朝着她的后脑勺开枪,”他接着说,“她的脑浆溅在她的衣服上。”
她闭上了眼睛,把头转向一边。迪特尔继续说下去:“昨晚你丈夫在你们的地窖里给这些恐怖分子提供庇护。你能想出任何理由,不让他被绞死吗?”
站在他身后的女佣哭了起来。
拉佩里埃尔夫人受到了震动。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一下子坐了下来。“不,请不要。”她低声说。
迪特尔说:“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这样可以帮助你丈夫。”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低声说,“他们晚饭后才来,天亮之前就走了。我根本没看见他们。”
“他们是怎么走的?你丈夫是不是给他们提供了车辆?”
她摇摇头说:“我们没有汽油。”
“那你们怎么送掉那些香槟酒?”
“我们的客户自己来取。”
迪特尔不相信她的话。他相信弗立克肯定需要运输工具。因此,米歇尔才从菲利普?莫利耶那里借了小货车。不过,米歇尔到这儿的时候,弗立克和“寒鸦”们已经走了。她们肯定找到了其他交通手段,决定提前离开。无疑弗立克会留下信息,解释情况,告诉米歇尔赶上她。
迪特尔问:“你是不是想让我相信她们是走着离开这儿的?”
“不,”她回答说,“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迪特尔仍然认为她在撒谎,但从她嘴里掏出真话需要时间和耐心,而这两样他都快用完了。“把他们全都逮捕起来。”他说,遭受挫败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气急败坏。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迪特尔走出饭厅,拿起电话。一个人用德国口音的法语说:“我要跟法兰克少校讲话。”
“我就是。”
“我是黑塞中尉,少校。”
“汉斯,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在车站。米歇尔停下了他的货车,买了去马尔斯的火车票。列车就要开了。”
迪特尔正是这么想的。“寒鸦”已经提前离开,给米歇尔留下指令,让他加入她们。他们还在计划炸毁铁路隧道。他感到灰心丧气,弗立克依然保持领先一步。然而,她一直没能完全逃脱他的掌控。他仍然在跟在她的后面。他很快就会赶上她。“快点儿上车,”他对汉斯说,“跟他待在一块儿,我在马尔斯跟你会合。”
“好的。”汉斯说完,挂断了电话。
迪特尔回到饭厅。“给城堡打电话让他们派辆车,”他对几个盖世太保说,“把所有犯人都交给贝克尔中士审讯。告诉他从夫人开始。”最后,他指着司机说,“你开车送我去马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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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站附近的站前咖啡馆里,弗立克和保罗吃着早餐:代用咖啡,黑面包,还有很少或根本就没有肉的香肠。鲁比、“果冻”和葛丽泰坐在另一张桌子边上,装作并不认识他们。弗立克警惕地看着街上的动静。
她知道米歇尔处境危险。她曾想过去警告他。她可以去莫利耶的住所——但那样做实在便宜了盖世太保,他们肯定会跟踪米歇尔,正打算对她来个顺藤摸瓜。甚至连给莫利耶那里打电话也很冒险,电话会被盖世太保的交换站窃听,从而暴露她的藏身处。她想,要打算帮助米歇尔的话,最好不要去直接联络他。在抓到弗立克之前,迪特尔?法兰克是不会逮捕米歇尔的。
因此,他给米歇尔留了一张字条,让拉佩里埃尔夫人转交给他。字条上写着:
米歇尔:
我相信你已经被监视了。我们昨晚待的地方在你离开后遭到了搜捕。今天早上你也许也被跟踪了。
我们要在你到达之前离开,在镇中心不显眼的地方躲一会儿。把车停在火车站附近,把钥匙放在驾驶座位下面,买一张去马尔斯的火车票。甩掉你的尾巴,然后再回来。
要小心,切切!
弗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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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在理论上看来不错,但她一个上午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看这办法行不行得通。
接着,十一点钟的时候,她看那辆高高的货车开了过来,停在车站的入口处。弗立克屏住了呼吸。货车的侧面写着一行白字,她看出是“莫利耶父子肉铺”几个字。
看见米歇尔下了车,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进了车站。他在执行她的计划。
她张望着,看看谁在跟踪他,但这根本办不到。车站上人来人往,人们有的步行,有的骑着自行车或者坐汽车,所有的人都像是在跟踪米歇尔。
她待在咖啡馆里,假装在喝那杯苦涩难咽的代用咖啡,一边留意着卡车那里的动静,看看是不是有人监视它。她打量着一个个进出车站的行人和车辆,但看不出有任何人在监视这辆货车。十五分钟后,她朝保罗点点头,他们拿起各自的提箱,走出咖啡馆。
弗立克打开货车车门,坐上驾驶位子。保罗从另一边上了车。弗立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是盖世太保设下的一个圈套,现在他们就会出来逮捕她。她伸手往座椅下面摸去,找到了一把钥匙。她发动了汽车。
她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任何人注意她。鲁比、“果冻”和葛丽泰走出咖啡馆。弗立克一摆头,示意她们从后面上车。
她扭头看看后面。货车里安装了架子、柜子,还有用来降温的冰块托盘,以保持较低的温度。看上去都擦洗得很干净,但仍然有一股难闻的生肉味道。
后门打开了。另外三个女人把她们的行李箱扔了上来,然后一个个爬上车。鲁比把车门关上。
弗立克挂上第一挡,车开走了。
“我们赢了!”“果冻”说,“感谢上帝。”
弗立克淡淡笑了一下。最难的部分还在后面。
她开车驶出城里,上了一条去圣-塞西勒的路。她警觉地留意着警车和盖世太保的雪特龙,但还是感到相当安全。卡车身上的那行标志是个合法掩护。一个女人开这种车也很正常,因为不少男人都去了德国的劳动营——或者为了逃避劳动营,跑到山上参加了抗德游击队。
正午刚过他们就到了圣-塞西勒。弗立克注意到,这里的大街小巷到处是奇迹般的安静,在法国,人们一到中午就把注意力放在一天里第一次正餐上。她驱车前往安托瓦内特的住处。一对高大的木门半开着,里面就是住宅的庭院。保罗跳下货车,打开木门,弗立克把车开进院子,保罗随后关了大门。现在,从大街上就看不见这辆车和它的那行标志了。
“我一吹口哨,你们就进来。”弗立克说着,也跳下车来。
她朝安托瓦内特的屋门走去,其他人在车上等着。她上一次敲这扇门是在八天之前,却恍如前世,米歇尔的姨妈没有马上应门,她被广场上的枪声吓坏了。但她立刻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安托瓦内特打开门,这个瘦弱的中年女人穿着时兴但有些褪色的黄色棉布裙子。她呆呆地看了弗立克一会儿:弗立克还戴着黑色的假发。随后她认出了她。“是你!”她说,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