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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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站不住了,又不敢乱动,只能低声议论。又过了五分钟,焦躁的情绪在人群中扩散。
有人喊了一声:“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走阴婆婆的助手,那中年娘们冷冷说:“等到婆婆还阳再说。”
又过了十分钟,人群开始乱了,很多人站不住要走。侯厂长冷着脸,不准大家乱动,死者家属里那个老头苦着脸说:“大厂长啊,我们这里有老头有老太太,我们不走,你让人搬几把凳子过来总可以吧。”
侯厂长冷着脸,犹豫了几秒,对办公室主任说,你安排两人去办公室拿几把凳子来。
办公室主任巴不得现在能有个活儿,赶紧离开这。答应一声,从人群中出来打电话叫人带凳子。
他刚挤出来,就听里面人喊:“婆婆醒了!”
办公室主任电话也不打了,急着钻回去看,我被押在人群最外面,只能透过人缝往里看。
走阴婆婆真的醒了,她一句话没说,满头白发披散下来,随风乱舞。她缓缓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那木头人,只听“篷”一声脆响,木头人竟然无火自燃,烧了起来。
火都不是红色的,而是深蓝色,就跟深海的颜色差不多。火苗窜起来,飞快的在木头人身上游走和蔓延开来,时间不长,木头人便被烈火吞噬,刹那间火光冲天,热浪滚滚而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现场极静,只有风声和火声。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啊~~~”这是个男人的叫声,极其凄惨。所有人本来心思都放在火烧木头人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全都吓傻了。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循声看过去,声音飘来的方向竟好像是员工宿舍。
走阴婆婆转过头,对着中年娘们说:“霞儿,今日之事不得善了,我恐怕要去了。”
“婆婆!”中年娘们像是猜到了什么,大喊一声。
走阴婆婆流泪了,双目划出两道泪行:“霞儿,今日烧了分身,正主要来了,你们快走!”脑袋再一耷拉,又不动了。
走阴婆婆死了?
在所有人错愕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间匪夷所思的事,那口大黑缸爆炸了!
毫无征兆,毫无来由,黑缸突然爆了,一瞬间四分五裂,里面满满一缸的水像冲击波一样向外扩散,站在前面的人算是倒了霉了,他们无从反应,躲也没躲开,那些水全都泼在身上。
水势太大,第一排的人虽然挡下了不少,但还有一部分依旧飞溅过来。我一看不好,下意识缩身藏在一个工人师傅的身后。这师傅足有一米九的大个,虎背熊腰,像是铁塔一样。他没有我反应快,我刚藏好,那些水就飞溅过来了,淋了他一身,全都挡了下来,我身上一个水珠都没有。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湿透了,个个好像落汤鸡,这些水极臭,落在身上散发出一股极为粘稠的臭味。
就在众人极度惊愕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晕倒在地,紧接着又一个,稀里哗啦躺了一地。我正错愕的时候,旁边有人轻声说:“兄弟,咱们也装晕。”
说话的正是钱明文。这胖子真是插上毛比猴儿还精,别人全身都湿漉漉的,唯有他干干净净,一点水没溅着。
“啥意思啊?”我说。
钱明文假装摔在地上晕倒,我只好随着他一起装晕。
所有的人包括那些身强体壮的工人全都晕倒,晕了一片,冷风吹过来,现场很是诡异。
我和钱明文躺在一起,我低声说:“赶紧打120啊,装晕干什么。”
钱明文说:“兄弟,你真蠢,没听婆婆临死前说的什么嘛……嘘,来了来了,有人来了……”他直直一挺,再不和我说话,装死过去。
我眯着眼去看,只见从员工宿舍的方向,慢慢走来一人。
他穿着本厂的工作服,两只手揣着裤兜,走得很慢,步履极为沉重的样子。
他越走越近,始终藏在阴暗里,只能看到在黑夜中的剪影,此人带着浓浓的黑暗煞气,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心跳加速,知道正主来了,他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此人走到车间前,揣着兜看着倒成一片的众人,又看看被大火烧毁了的木头人……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声惨嚎,声音如狼一般。
月光清晰照在他的脸上,我终于看清他的长相,全身泛凉。
此人就是彭宗梁,绰号秀才,也就是我的室友。
第五十八章 囚徒
大火渐渐熄灭,木头人烧成了黑炭,彭宗梁哀伤地看着残骸。
他走到走阴婆婆面前,一只手抓住婆婆的头发,另一只手里多出一把宽背砍山刀,以极快的速度在婆婆的脖子上一抹,走阴婆婆的人头分离,身子一栽歪摔在地上,腔子里却没有血出来。
人头在彭宗梁的手里前后晃动着,情景很是可怖。
我和钱明文躺在地上,偷眼去看,吓得不敢出声。彭宗梁哪还有一点秀才的样子,简直是杀人狂魔。
他提着刀慢慢走到侯厂长面前,看那意思还想杀侯厂长。走阴婆婆其实已经死了,被枭首,不至于那么触目惊心。可侯厂长还活着,这性质就变了。
彭宗梁脸色苍白,眼神深邃,整个人像是从废墟走出来的幸存者。他慢慢举起刀,对准侯厂长就要砍下去。我躺在地上,饱受良心煎熬,想管吧没这么个能耐,不管吧,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装的无动于衷,这简直太拷问良心了。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我和彭宗梁勉强也算同窗,一个房间住着,上下铺的兄弟,平时处的还算不错,关键时候他不至于连我都杀吧。
我也是抱着一丝侥幸,翻身坐起来。钱明文就在旁边躺着,看我这么做,眼珠子瞪圆了,偷着拉我,焦急地说:“兄弟,兄弟,你干嘛啊……”
既然已经起来了,我索性甩开了钱明文,走到彭宗梁的身后。彭宗梁举起刀正要砍向昏迷的厂长,听到了声音,并没有回头,忽然说道:“王强,是你。”
“秀才,”我喉头动了动:“没想到是你。”
“是我什么?”彭宗梁平静地说。
“你就是藏在厂子里的道法中人,黑缸和魇术木人都是你埋的。”我说:“也是,其实你早就露出破绽,我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什么破绽?”彭宗梁问。
“第一个破绽是黑水缸里的木头人,它长得和我很像,而咱们两个也很像。很多人说木头人像我,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你,也很像这木头人。”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