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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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叔淡淡笑笑,随手把符咒扔在地上,弃如敝履,根本就看不起。
“当年陈伦的事情你知道吗?”钟叔问。
金主任瞠目结舌,没有思想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吱吱呜呜说:“不好意思,有电话来了,我出去接个电话。”转身要走。
钟叔一使眼色:“别让他跑了。”
我和李大民一左一右夹住他。金主任苦瓜着脸:“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我问你陈伦的事情知不知道?!”钟叔脸色阴沉,和周围阴森的环境契合上。
“不,不知……”金主任磕磕巴巴说:“学生那么多,我哪能记得过来。”
钟叔点点头:“好。算你嘴硬。”他从褡裢里掏出一根绳子扔给我:“你们两个把他绑上,找个最阴的房间扔进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李大民紧紧抱住他,我从地上捡起绳子,把金主任两条小胳膊反剪到身后,开始往上缠。金主任尖叫,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能喊出比女人还尖的嗓音,喊到后来嗓子都劈了,然后开始哭大声求饶,两条腿哆嗦,那模样都快尿了。
李大民在旁边劝:“我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赶紧说得了,跟你又没有关系。”
“我说,我说。”金主任哭着说:“我认识陈伦,她就是死在这栋楼里的。”
钟叔阴森地看着他。
金主任再也不敢耍滑,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说完之后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样。
十几年前金主任刚分配到这所学校工作,时隔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陈伦跳楼。他当时还被委任处理善后工作,所谓善后,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怕家长闹,要进行有效的抚慰,原则是钱不能多给,事儿还得摆平,管你用什么招。如果做不好,对不起,金主任就是背锅侠,学校会把所有黑锅都扔在他的后背上。
金主任的发迹也是从这件事开始的,他把事情处理得很漂亮,一边威逼一边善诱,又是黑脸又是红脸,终于把陈伦的妈妈搞定。
陈伦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在纺织厂干活儿的妈妈。那妈妈当时还是厂子里的劳动模范,听说女儿自杀整个人都垮了,本想讨个公道,可在劝说之后,决定不给组织添麻烦,放弃了自己的正当权益。
那么陈伦是怎么死的呢。
金主任对于整件事非常清楚,十几年,恐怕也只有他能说明白当年往事。陈伦的妈妈因为评上劳动模范,厂子里奖励了一笔钱,因为单亲家庭,妈妈对女儿始终有愧疚感,在拿到钱的当天,给女儿买了一条特别漂亮的红色连衣裙。
陈伦非常喜欢,穿着就不脱下来。那时候,学生上学都得穿校服,不过周末可以随便。陈伦在周末加课的时候,穿着红色连衣裙上学。
下午课间,她和几个好朋友在走廊里说笑打闹,有个女同学也是发贱,看到一个教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一班在自习,她故意那么一推,陈伦重重撞在教室门上,发出巨响。
当时那个班级的同学们都在低头自习,老师在办公桌后面,右手撑脑袋正昏昏欲睡,突然被这一声响吓得一激灵。她抬起头,看到陈伦穿着红裙子撞在门上,发现要逃走,马上认为是恶作剧。她当时就破口大骂,穿个破裙子那么嘚瑟,长大了也是个下贱货。
陈伦吓得哆哆嗦嗦,被这老师叫住。这个女老师火气特别大,想出一个惩罚措施,让陈伦站在教室门口,所有学生都要出去对陈伦喊,穿裙子,丑死了,长大了,下贱货。
整整一下午,陈伦没有回去上课,被罚站在走廊的教室门口,一大群同学轮番去羞辱她,中间还有其他班级的学生觉得好玩,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同学们又骂又笑,围着陈伦一起喊,穿裙子丑死了,长大了下贱货。说完,哄笑都跑了。
陈伦生生站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放学。
就在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家,一个人走上教学楼的天台,穿着红裙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金主任说完,我们谁也没说话,现场安静。这时突然楼上不知几层,传来“咚”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倒了,重重砸在地上。
金主任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心脏病发作了一样,不停地喘粗气。
钟叔看向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大厅里的黑暗更甚,我们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极长。
“有反应!”钟叔:“他说的是真话。上面的冤魂有反应了!”
李大民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害怕:“钟叔,是陈伦的鬼魂吗?”
钟叔皱眉,轻喝:“一会儿咱们上去,谁也别乱说话。”他走过去,把金主任提溜起来,喝问:“陈伦死了之后,那些当事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金主任有气无力:“那个女老师劝退了。但她家有背景,又去别的学校继续当老师。学校呢,赔给陈伦家一万块钱,那个推她撞门上的女同学被记了大过。”
我摸摸下巴:“这件事里有个细节我不太明白,陈伦不是那女老师的学生,女老师在体罚她的时候,陈伦的班主任为什么不出来交涉呢?”
金主任看着我,嗫嚅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大隐情。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原谅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老实?”李大民怒斥。
金主任叹口气,低着头说:“事到如今,我就全说了吧。当时陈伦的班主任就是现在的曹校长。”
“啊?”我们都没想到,互相看看。
金主任一旦开了口,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滔滔不绝说起来:“当时曹校长还是曹老师,他要评职称,和那个女老师是竞争对手。那女老师脑子一热,体罚陈伦的时候……”
他实在说不出口了。李大民接着道:“所以曹校长认为机会来了,女老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会影响仕途,所以他装作没看见,他助推波澜,把事情闹大……最后陈伦跳楼,正称其心意。”
金主任吱吱呜呜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我忽然心念一动,“推陈伦撞到教室门上的女生叫什么?就是后来记大过的那个。”
金主任道:“叫王月,我记得挺清楚,名字很上口。”
事情直到这时才算真正大白于天下,知道了前因后果,我的心头沉甸甸的。
我们这关的任务是,要替王月偿还昔日的这份罪业,要获得她伤害最重的一个人的原谅,这个人就是陈伦。
现在陈伦已经死了很多年,冤气还在这栋楼里,凝结不散,导致整个一栋楼都无法拆除,可以想象这股气能有多大。要得到这样冤魂的谅解,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们还上去看吗?”李大民轻声问钟叔。
钟叔掏出罗盘看了看:“等晚上九点过来作法。那时候阴气最盛,可以把陈伦的冤魂招出来聊一聊,现在没法招魂。”
金主任两股战战都快尿了:“三位师父,晚上我就不来了吧。”
“你可以不来,”钟叔道:“要想解决这件事,必须需要两个人在场,这他们必须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