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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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自大马士革和巴格达的方向吹来,

没有花粉,没有植物,

苦涩的果实犹如沙子,

趴在时间的树上。

风,是空间的血。

这个夜晚,我不像以往一样赶着回家,

我将不眠,

我要和星星的队伍夜谈,

肆无忌惮地

在树林中行走,

我要看夜晚如何靠在月光的背上入眠。

怪哉!

死人复活了,

活人却被埋葬在

自己的神话里。

上帝孤独地生活,

然而,他是多么神奇,多么可亲!

魔鬼不会、也不能生活,

除非是借着人的躯体。

从我的掌心、我的瞬间

渗出的汗水,

不是爱情或者忧伤的泪水,

而是书写离别之歌的墨水。

哭泣的垂柳,

是一册忧伤的书。

风来了,

却不去阅读那本书;

那哭泣的风啊,

在翻动书页,

并在其中辗转。

死神在我面前赤裸着。

他不知道:

早晨从何处来,傍晚如何降临。

死神啊,让我做你的向导吧!

我把我的影子给你做躯体,

让我的诗歌成为你的罩衣!

太阳,月亮,

是一对双胞胎,

双方各自

孤单地生活:

这是出于恨?还是爱?

你的爱是阴影,

我的爱是太阳;

这是相聚的承诺?

还是离别的承诺?

到这大地上来一趟,

是一首歌,

而不是一次祷告。

乌云密布,

在椰枣林的上空,

雨滴开始为客人朗诵自己的诗篇。

即便你说:

“我要书写那个离我最远的事物,

或是这个距我最近的事物。”

这时,你书写的都不过是你自己。

我没有欲望,

去含着泪水

用长吁短叹,

使我的诗歌变得凄婉,

然后哭泣,哭泣。

我的欲望

是自始至终

成为一个陌生人,叛逆者,

将词语从词语的桎梏中解放。

我在写,满怀着惊恐,

我在发疯,

连墨水,连纸张

也惶恐地遁逃。

我问自己:我真的是在书写,还是在燃烧?

朝你的身后望去——

往昔,不过是宇宙的一个窟窿,

从中透出的,

只有蒸汽的幻影。

铜铸的地平线,

在生锈的地平线里旅行。

我没有料到:

大自然的脚步

会犯这个错误。

你最完备的运气,

在于你是明显的欲望、公开的诱惑;

在于你身处幽暗的空间彷徨、逡巡。

你最美妙的运气,

在于你是风暴,

奔突着,拔根而起。

肇始属于你,你在席卷,或者远去。

他的岁月之园中一朵花,

正在摆脱自己的桎梏,

那桎梏便是园子的芬芳。

现在,凋谢的蓓蕾会对他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发问?

提问者,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