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读后感关于山海经的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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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听说过女娲补天的神话,在很多地方。共工(水)与祝融(火)相斗,怒触不周山。山崩,天裂,乃有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中国神话的考据,大多并不翔实。比如这一段,在很多史料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引自山海经。然而事实上,找遍了山海经,压根就没有这种说法。女娲这个名字唯一出现之处,是在大荒西经里,“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
女娲是母神,也是生殖之神。古人对于人体构造不甚清晰,所谓女娲之肠,其实是生殖崇拜的一种。以生命的力量对抗苍天,这本身就令人为之动容。在山海经的设定里,共工是祝融之子,炎帝的重孙。如果说共工是我们的先民,则女娲本人,早已是先民之神,两者固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关于共工谱系,详见于此:
“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讠夭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共工生术器,术器首方颠,是复土穰,以处江水。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鸣,噎鸣生岁十有二,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非常简短,但有很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祝融生共工,祝融是火神,共工是水神,即火生水;二是共工生后土,即水生土。后土者,地母也。土葬的老坟头,多半立一块“后土”牌,后土神兼管阴司。水火共生,水土生克,这恐怕是中国历史上最朴素的相生相克观念由来。地水风火,是原始唯物主义的依据。
按山海经中,关于治水或水患的记载不胜枚举。比如说:“先除水道,决通沟渎”(先疏通主要水道,再开挖旁支沟渎以供分流),是相当先进的治水方法。说明在先民的生活中,与水患的搏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鲧是个伟大的牺牲者,窃息壤救人世的行动,不亚于西方窃火的普罗米修斯,却因为“不待帝命”被天帝杀害,这一点证明至少在成书之日,原始的皇权思想已经形成。而禹则是个随时而化的智者,并因此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是否可以做这样的推想:在远古洪荒,人类在和一场大洪水搏斗。有人筑坝(息壤?)以阻挡洪水,却被无情的洪水吞没。后世的承继者却以卓越的治水经验,改变了生存环境。当然,也可能是自然环境(天帝)自行的好转。
以上是关于山海经中女娲及共工这两个人物的考证。然而使我真正动容的,还是另一段记述:
“共工臣名曰相繇(亦称为相柳),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鸟欠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
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相柳这个人物,实际上就是后世传说中的九头蛇。禹生之日,共工已不在世,相柳为共工之臣,主人既死,本可以做个安安分分的顺民,然而却不惜与禹相抗,甚至连死,也要令所处之地“不可生谷”,以至于“湮之,三仞三沮”。翻译过来就是,连着无数次试图填平它(古代“三”一般是虚数,言其多,而不是真正的实数),却都失败了。最后不得已,“乃以为池”。共工怒触不周山,是宁为玉碎的决绝;而相柳的三仞三沮,是百折不回的韧性,即便在死后,也让敌人惊叹不已吧?
由此可以看到,在山海经中隐伏的,除了治水这条线索之外,还有一条线,那就是战争,一场在先民之间发生的,极其惨烈的战争。可以断定的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必然是禹。那么失败者呢?文字没有给出答案,关于共工以及相柳族人最后的下落,我们已经无法得知。
既然史料已尽于此,接下来只能作天马行空的想象。有没有可能这两条线本就是一条线,这场战争,正是在水族之民与陆地之民之间进行的呢?
科学已经证明了进化的线路不止一条。生命原本就来自海洋,在从猿到人的过程以外,或许还有另一个过程,一个已经被杀戮湮灭了的种族。这个种族生于水、依赖于大泽,最终却被陆地的种族消灭。神话中也有类似的记载:炎帝之子女娃,在游水的时候溺海而死,于是身化为精卫,日夜投石于海。这是否从另一个侧面记述了战争的由来?补天与填海,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如果是这样,祝融与共工的争斗完全可以看作是水族部落和陆地部落的战争。这场战争失败了,共工触倒了不周山,而他的后人则或战死或自杀,从此水族部落消失了踪影。
这个想法确实很荒诞,但确实有些不解之谜和水有关,比如说曾有资料显示大西洋底有建造精密的水下城市遗迹。再如,中国风俗里延续下来的,对水上人的歧视:江浙的传统,水上人世代为渔,不能和岸上居民通婚;如要踏上陆地,必须赤足不穿鞋,以示和陆地居民的区别。这种歧视并无明确理由,只是世代相传,是否正是当年战后对残存水中部落的惩罚之延续?
写到这里,似乎与补天的故事相距甚远了。在补天最初的设定里,是想写那一场战后水族的残部所作的努力。水族与人族,一个为梦想中的太虚幻境而战,一个为现实中的大同世界而战,但最终都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不过目前这个,和当初构思相差太远,估计是填不了的坑吧。
系昆之山,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读到此句时,突然血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