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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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我决定造访寺冈理荣子的家。我想既然电话不通,只好直接登门拜访。
  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我无论如何还是想找她当面问清楚。为什么要做那种事?破坏别人的家庭很有趣吗?
  那栋位于丰岛区的红砖式建筑依旧。我一边思考要怎么开头,一边走进了电梯。我的思绪尚未理清,就抵达了她家门前。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对讲机按钮,没有人回应。就在我心想:“大概不在家吧。”正要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女人说了声“来了”。那声音很模糊,听不清楚。
  “不好意思,方便请教您几件事吗?”我之所以没有报上姓名,是怕理荣子如果知道是我,会不开门。我不认为她还记得我的声音,但说不定她会从窥孔看到我,于是我背对着门。
  隔了一会儿,我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我在门打开的同时,转过身来。
  然而,站在那里的确是和理荣子毫不相像的另一个人。原本打算从门缝一脚踩进去的我,赶忙停止脚下的动作。
  “请问,有什么事吗?”一个看似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一脸讶异地抬头看我。
  “啊,请问,这里不是寺冈理荣子的家吗?”
  听到我这么一问,她摇摇头。“不是耶。”
  “那么,你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吗?”
  “说是最近……其实也搬来一年多了。”
  “一年多?”时间比我认识理荣子还要早。
  “不好意思,你还有其它问题吗?看来你好像弄错人家了。”
  “啊,对不起……”
  我不可能会弄错人家。当时,理荣子确实是带我到这里来没错。
  门“砰”一声地关上。我在门前呆立了好一会儿。这时,我才注意到门旁挂上了名牌,屋主姓本田,但当初理荣子找我来时并没有挂出这种东西。这真是令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寺冈理荣子究竟跑到哪去了呢?不,更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知道对方会嫌烦,但又按了一次门铃。
  “有何贵干?我也很忙的。”本田小姐的脸上浮现警戒的神情。
  “对不起,我有几件事情非问不可。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名叫寺冈理荣子的女人。”
  本田小姐马上摇头。“我不认识,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么,你曾经和谁共用过这间房子吗?即使对方不是常来,只是偶尔借人……”
  “没有。为什么你要那么问呢?”
  “因为……”我递出名片。“其实在半年前左右,我曾经送家具到这户人家来,可是你不是当时的那位客人,所以我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这样的,关于当时那位客人买的家具,我们有点事情想要和她联络,所以……”
  名片似乎多少发挥了效果,本田小姐脸上的警戒神情淡了些。然而,她却依然一脸讶异地皱着眉头。“我没有订家具。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搞错人家了?”
  “可是,确实是这里没错。请问你自从搬进这间房子以来是不是一直都住在这里?有没有过长期空着房子没住人?”
  “这个嘛……”从本田小姐的表情看来,她好像在回想什么。
  “曾经有过吗?”
  “只有半年前……我人在国外待了一个月,可是那段时间我没有将房子借给任何人,而且钥匙也在我手上。请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我想一定是你弄错人家了。”她打算开门。
  “请等一下。那么,我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让我看看房子?这么一来,就可以搞清楚是不是我弄错了。”
  “恕我拒绝。我不会让来路不明的人进我的家门。”她使劲拉动门把。
  “那么,你家的客厅里有没有伊莎艾伦的茶几呢?一张木制的大型茶几。”
  听到我这么一说,她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她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我是有一张木制的茶几,但我不记得是哪个品牌。”
  “那么,餐桌是不是玻璃的呢?椅子是金属骨架,皮革垫的那种。”
  本田小姐明显地感到惊讶。因为我说的准确无误。
  “那些……本来都是随处可见的家具,不是吗?”
  “所以我想请你让我看看房子。只要让我看过,事情就清楚了。”
  她好像在犹豫,她并不想让陌生男子进到房子里,然而自己家里却确实有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家具。是不是有谁擅自使用过我家呢?——她的脑中一定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么……”她开口说。“我在这里,你进去看。不过,请你别乱碰那边的东西。”
  “我知道了。谢谢你。”
  本田小姐任大门开着,人一动也不动。我从她身旁穿过,踏进室内。一进屋,有一条短短的走廊,里面是客厅。我打开门。
  墨绿色的沙发、水晶灯、黄色的窗帘,一切都和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对家具过目不忘。那张茶几正是伊莎艾伦的产品。
  “怎么样?”本田小姐不安地问我。
  我不能回答是这间房子没错。要是我那么做,她八成会报警吧。把事情闹大对我绝非好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偏着头说。“感觉好像是这间屋子,又好象不是。毕竟在那之后又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请你仔细看清楚!如果事情弄得不清楚,我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家里的家具和我说的完全吻合,她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等我回到公司,说不定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再跟你联络。抱歉,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吗?”
  本田小姐爽快地告诉我电话号码。我将它抄下来。
  “你真的没有把钥匙借给谁过吗?”
  “没有。”
  “请问,你知道这里房东的联络方式吗?我想由我们公司方面询问房东。”
  然而,她却一脸不悦的表情。“如果真有必要问,要问房东的人也是我。毕竟如果被房东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发生过那种事,我说不定会被赶出去。”
  “如果你没把钥匙借给别人,应该不会被怪罪吧?”
  “我不希望房东认为我是个麻烦人物。我是经过一番严格的审查才租到了这间房子的。房东说过,如果我惹出一点小问题,就会请我搬出去。”
  她不打算让步,我只好退一步。
  “那么,你问过房东之后能不能把结果告诉我?请打刚才名片上的电话告诉我,我会感激不尽。”
  “我知道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会不会问房东。”
  “是吗。我认为你还是跟房东联络一下比较好。”
  道完谢后,我离开了她家。接下来,她将会度过一段不安的日子吧。然而,从她的样子看来,似乎不会向房东询问这件事。
  一般而言,房子出租后房东或房屋中介公司都会保管一份备用钥匙。我想知道那一份钥匙的下落,却又不能背着本条小姐自作主张出面询问。但仔细一想,就算房东和房屋中介公司知道寺冈理荣子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告诉我实情,而就算他们不知道,也不会承认房子可能被人乱用。
  寺冈理荣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潜入别人的屋子勾引我呢?她不单单只是勾引我,还破坏了我的家庭。
  唯一剩下的线索就是银座的酒吧,然而经讯问后,她告诉我的那家酒吧却不存在。我打到一家店名相似的酒店,却没有一个名叫寺冈理荣子的酒家女在那里工作,从前也不曾有过那样的女人。
  我总算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样的圈套。也就是说,寺冈理荣子打从一开始就存心接近我、勾引我,破坏我的家庭,然后再一走了之,消失无踪。
  问题是,她的目的何在?破坏我的家庭,对理荣子有什么好处?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到银座或六本木的酒店街徘徊。我确定理荣子一定在做酒店工作。既然如此,说不定能在哪里遇见她。然而,我却没有勇气到那些陌生的店一间间地询问。
  就这样毫无斩获地过了两个月左右,有一天仓持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到他公司看看。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在一个月左右前自立门户了。
  我不想去,但说不出口。我跟他借了一大笔钱,能够平安度日,都要拜他的金援所赐。
  仓持的公司位在日本桥的小舟町,一栋七层楼建筑的五楼。仓持满面笑容地出来迎接一脸困惑前来的我。“我等你好久了。本来想早点跟你联络的,可是很多事情要忙。”仓持的心情很好。
  办公室里摆有二十多张桌子,过了晚上七点,还有十名左右的员工留下来加班。每个人的年纪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
  “证交所收盘后,你们还要工作吗?”我问。
  “证交所收盘后才是我们工作的开始。我们会根据今天的收盘结果拟定明天的作战策略,有时候晚一点还要跟客户联络。所谓时间就是金钱。”
  一个看似高中生的女性员工为我和仓持端来咖啡。
  “年轻人真多啊。”我看着她的背影说。
  “大部分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年轻人。”
  我看着顺口回答的仓持。“都是没经验的人吗?”
  “有两个是我从之前的公司带过来的员工。不过,其他都没经验。”
  “这样……”
  “安啦!”仓持一手拿着咖啡杯,嗤嗤地笑了。“这份工作生手也能做,只要再教他们专业知识和技巧就行了。”
  他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本小册子。“你看看这个。”
  册子上的标题是《创造机会月刊》。好像是上个月的过期杂志。我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预测报导穿插着图表,介绍今后哪家公司的股票会上涨。
  “这是我们公司开始发行的出版品。做得很棒吧?这是签顾问契约时的武器唷。我们会先请对方公司订阅这本杂志。”
  “是哦。可是,重点在于这些预测报导是否准确,对吧?”
  “那当然啰。所以我会命令跑外务的员工,连这一起让客户看。”仓持拿出一份剪报。那似乎是从工商报纸上剪下来的,一篇有关“Tronics的股价窜升”的报导。Tronics是一家半导体厂商,他们似乎不到过去成本的一半,开发出制造太阳能电池的技术,使得股价飙涨。
  “你再看看我们公司的报导。”仓持打开《创造机会月刊》。“你瞧,这边。”
  看到他打开的那一页,我发出“啊”的一声。上面的报导揭露Tronics申请到电池制造技术的专利。“太厉害了。你们怎么掌握到这种消息?”我真的非常惊讶。
  “这是商业机密。看过这两篇报导之后,大部分的客户都会想要订阅一阵子看看。”仓持贼贼地笑,点烟香烟。
  “嗯,大概吧。”
  “我说田岛,你要不要来帮我?”仓持吐着烟说。“我想要将这里当做基地,进而夺取天下。为了做到这点,我必须布下坚固的磐石,目前这样还不算完整。你如果来的话,虽然称不上是完美,至少会接近完美的状态。如此一来,我就能成为一国之主了。”
  “你这么说不是很奇怪吗?就算没有我,你也已经是一国之主了。毕竟你都已经盖好这么壮观的一座城堡了。”
  听到我这么一说,仓持依旧用手指夹着香烟,手掌在面前挥呀挥。“你不懂啦。光有城堡这座建筑物,没有软体是不行的。有了城堡、军队、武器,你认为接下来还需要什么?”
  不知道,于是我摇头。仓持说:“优秀的家臣,或者叫做智囊团。唯有这些都齐备了,我才能成为国王。”
  按照仓持的说法,这间办公室是城堡;十多名部下是军队,而集资的技术则是武器。
  “我是个生手,不可能成为你的智囊团。”
  “没那回事,你可以的。我刚才不是也说过了吗?有没有经验没关系。我会教你该怎么做。”
  我苦笑。“你想要的是智囊团,对吧?所谓的智囊团,就是代替你思考,不足你欠缺的部分。如果是你培育出来的人,根本不能成为你的智囊团,毕竟又没有高于你的智慧。”
  “你或许没有帮我赚钱的智慧。但是,一个经营者需要的并不只有这点,也需要能了解部下的资质,使其团结一致的智慧。不管从事何种工作,都需要懂得做人处事的经验。”
  “话是那么说没错,问题是我在目前的公司也只是一个基层员工,从来不曾带过一个部下,更别说是当经营者的左手了。”
  “没那回事。既然我都这么说了就错不了。我们是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朋友,我最了解你了。就某个层面来说,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仓持用一种充满信心的口吻说。
  “我办不到。我一点自信都没有。老实说,我连辞去现在工作的勇气也没有。”
  “哈哈,难不成你在怀疑我的公司可能会倒闭吗?”
  “老实说,是吧。”说完,我低下了头。“虽然我承认你有做生意的天分。”我半讽刺半认真地说。
  “我知道了。那么,不然这样吧。你只要先挂名做我们公司的董事。然后,我希望你出席每个月一次的董事会。我会在不妨碍你工作的日子举行董事会。这样如何?”
  “你为什么那么需要我的名字,非得做到这种地步不可?”
  听到我这么一说,仓持皱起眉头,将椅子拉到我身旁,然后将手靠近嘴边,以免被部下听到。
  “老实跟你说,我需要大人。”
  “大人?”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些人说是部下,其实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小鬼。不过,反正他们只是小兵,倒也无妨。但是,一旦遇到紧要关头,还是得大人出面才行。这个时候光靠我一个人,说服力是不够的。万一被客户看轻了,这份生意就吹了。这就跟做医生或律师一样,一定要获得客户的信赖,所以我需要大人。你懂了吗?”
  我不是不懂仓持的言下之意。但是,对于自己的名字被用在这种目的上,我还是无法释怀。
  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问我:“我说,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虽然我是不太想提起啦……”
  “哪件事?”
  “就是,”仓持嘴唇几乎动也不动地说。“我借你的钱呀。”
  “噢……”听他这么一说,我只好垂下头。“我会设法尽早把钱还你。”
  “话是这么说,但你大概没有办法还吧?何况你还要付赡养费给对方。”对方指的是美晴。
  “那倒是……啦。”
  “所以啊,我之所以这么提议,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如果你成为我们公司的董事,我就能付薪水给你,而你也就可以从中还我借给你的钱。”
  我眼珠子往上翻地看着他,然后又低下头。“你没有理由为我做到那种地步。”
  “事到如今,我不准你再说那种话!再说,我有理由。你只要好好以董事的身份,努力为我工作,就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而公司也会赚钱。这岂不是三赢的局面吗?”
  我听他这么说,思绪有些混乱。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我应该对他的提议心怀感激才对。即使再怎么深交的朋友,大概也不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然而,我却憎恶他,甚至三番两次想要杀他。
  我抬起头,正视仓持的脸。
  “怎么了?”他问我。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如果你想要一个挂名的董事,想找多少有多少吧?应该不见得非我不可。”
  仓持淡淡一笑,并且掏掏耳朵。“这我刚才应该也说过了。我们介绍朋友给你认识,而你娶了她,却为你带来莫大的苦难。我想,我该以某种形式向你道歉。”
  “就算是这样……”
  “当然不只是这样。”他继续说。“如果我只是因为内疚就将重要的职位交给你的话,公司马上就会倒了。我刚才用了家臣这个字眼,不过明智光秀(*明智光秀<1528?~1582>,安土时代的武将,通称十兵卫。侍奉织田信长,担任近江坂本城主,人称惟任日向守,后来成为丹波龟山城主,奉命支援攻击毛利,却在本能寺袭击信长,迫使其自杀。而后仅十三日即在山崎败给丰臣秀吉,于小粟栖<地名>遭农民杀害。)也是织田信长(*织田信长<1534~1582>,战国安土时代的武将,信秀的次子。大破今川义元于桶狭间,征战四方。一五六八年拥足利义昭上京都。一五七三年消灭幕府。筑安土城,致力于统一天下的雄图霸业,却在京都本能寺遭明智光秀袭击,举刀自裁。)的家臣。明智光秀的实力虽然可靠,却不能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的头颅割下的人当做家臣。当我要找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时,我的身边似乎只有你一个。”
  我大感意外,眼皮眨了好几下。仓持所说的内容,还有他讲话时的表情,竟然带有至今我几乎未曾见过的羞涩。
  “怎么样嘛。要不要帮我?我想这对你应该是个好消息。”
  “是啊……”我要他让我再考虑一下,说完就离开了。然而,当时我可以说已经下定了决心。
  从下一周起,我以董事的身份每周到仓持的公司一次。但说是董事,其实主要的工作就是金钱和人员的管理,特别是考核员工的工作表现,并将其反映在员工的薪资上。
  至于重要的买卖股票,仓持几乎都不教我。根据他的说法是,管钱的人不用知道那些事情。
  “你上班的公司也是那样吧?居于要职的人会知道窗帘的布料和书柜的零件吗?我们就像是交响乐团的指挥,指挥没有必要弹奏乐器。”
  从资金流入的情形看来,说仓持的公司大赚特赚也不为过。大把大把的钞票不断进账。大学刚毕业、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不断以百万、千万为单位,将钱赚进公司的口袋。一开始,我不太清楚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不久之后便知道那些是想买股票的客户寄放在公司里的钱,然而,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钱完全没有在流动。
  “如果只是依照客户指示说买就买,说卖就卖,顾问公司不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吗?所以,客户将买、卖的时机也委托我们决定。钱之所以都没有流动,是因为时机未到。”仓持流畅地回答我的疑问。
  “可是,你不是将那些钱拿去转投资吗?一旦时机来的时候,要是没钱不就糟了?”
  “到时候再从别的地方挪钱过来不就得了。一旦进入我们公司的钱,不管是谁的钱都一样。”
  “可是,那样会混乱。”
  “所以,”仓持拍拍我的肩膀,“为了避免混乱,才要请你当管钱的人呀。”
  但实际上我已经混乱了,一周只看一次钱的进出状况,根本无从掌握钱的流向。而且,虽然说我是管钱的人,平常存折和印章却都是由仓持在保管。我只是名义上的管理负责人罢了。
  有一天,我上班的家具公司放假,于是我决定上午到仓持的公司去。到公司时,仓持还没来上班,一个他从之前公司带来的名叫中上的男人,在办公室一角的会议室桌为新进员工举行研习会。其他员工大多外出。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像平常一样过目只有一堆数字的文件。
  “总而言之,要看穿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中上拉高音量说。
  我不自觉地侧耳倾听。
  “事业成功的人很聪明,不会因为好听话而上当受骗。只要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对方起疑心,所以,遇到那样的人说话要尽量保守,不要夸张。在谈话当中,穿插一些证券公司方面发布的消息,自然可以增加说服力。当然,对方可能会露出觉得无趣的表情。因为对方认为,明明应该可以赚到更多钱。这个时候,你们要这样回答:‘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就像您有今天的地位,应该也不是轻易建立起来的吧?’这么一来,对方就会开始信任我们。”
  我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疑,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
  中上继续说道:“对于继承到土地、财产、领到退休金,或突然领到一笔横财的人,要尽量说些扰乱他们思绪的话。话术请参考刚才发下去的讲义。我说过好几次了,首先要让他加入友谊会,诀窍在于先催促再说。不管说什么都行,反正就说些危言耸听的话让对让紧张。例如动作不快一点的话独家的明牌就要跌价了,或是特惠期间就要结束了。一旦对方同意加入友谊会,我们就能收取顾问费。不过,你们听好了,一开始千万别报低价,首先要将价格哄抬到一百万左右,如果对方犹豫的话再一点一点地降价。只不过,每降一次价,都要打电话回公司装出好像在跟上司商量的样子。就算是降价,也必须给对方一种‘特别给你折扣’的印象。但是,绝对不能降价低于十万。连那一点小钱都要斤斤计较的人,就不要理他了。另外,我刚才也说过了,绝对不准说:‘拜托您,请您加入。’我们要装得比他们伟大,所以说话的态度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不会害你,加入吧。’用这种说话方式就行了。再来,如果对方委托我们买卖股票,绝对不要忘了最最重要的一点!”
  中上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我不禁伸长了脖子。中上凝视着新进员工一轮,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收下的钱绝对别还对方!这是铁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