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回 霍小霞擂台打淫寇 何公子比武巧联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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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霍坤见侯英要与自己比武,连忙收拾紧衬俐落,遂说道:“朋友,你要是清江四大冷海的,多跟你打听一位朋友。你大半知道。”侯英说:“但不知是哪一家呢?”老台官说:“盘龙岛为首的。此人姓毕,双名振远,字士熊,人送外号巡海老苍龙。”侯英一想,我要说是我们老寨主哇,那时要输了,连我们老寨主全跟着丢人。遂说:“我不认识。”原来侯英的武艺,要跟外人动手,他是个高的;要讲究跟高一点的主儿动手,那他可就不成啦。当下侯英往上一抢步,迎面一掌,台官一闪身,侯英往里一上步,往外又是一挂,老英雄一坐腰,侯英太岁压顶的一拳,往下砸来,老台官往后一倒步。三招已空,台官说:“且慢。侯英我三招让过於你。你可知道,我让三招,因为你说出四大冷海,我才看在我的盟友面上,饶你三招。头一招咱们都是武圣人的门徒,天下武术是一家;第二招咱们有见面之情;三一招,我看在大家面上。像你这样的能为,也敢上台前来比试?这里同不得土地,土地上要是有一个场子,有彩,那钱都不好拿,何况是擂台的银钱呢?若是到了擂台之上,并不是上来就给钱,一来你得有招,二来你得有技。艺高人胆大,我说我能为大,还有比我能为大的呢。”侯英说:“你把舌尖说破,嘴唇说焦,还当的了比武吗?有能为尽管过招,败在你的手下,我枉为少林门的人。”台官说:“好,请吧。我要叫你在台上走三招,银钱全归你。我这个擂台不立啦!”侯英说:“好!”连忙往前进身,使个错掌,奔台官哽喉打来。老台官往下一坐腰,侯英可黑,左脚的撮脚就进来啦,他是上下一齐来。台官一见他手脚全到啦,忙往南一掉腰,右手一分他的错掌,左手往上一撩,早将他脚后根抄上,右手回来一盖他脚面。侯英心想:我输啦,他只剩一只脚在台上站着。老台官问道:“你认输不认?”侯英说:“我认输啦。”老台官一笑,说道:“侯英啊,我跟你打听那位毕振远,你可曾认识?”侯英说:“我认识。”老台官说:“我看在盟友的面上,饶你去吧。”说着左手往上一兜,右手一掌打他前胸,将他打下擂台,臊得侯英是面红过耳。下边看热闹的主儿,来了个倒好儿。侯英说:“这位台官,你贵姓大名?”台官说:“侯英你回到清江四大冷海东海岸,你见了那毕振远,你就说明。看明白我的脸面,告诉於他,我叫金刀的便是。你与他人一说,那毕某人自能分晓。”侯英说:“台官,你既如此,那咱们是后会有期。我回山另投名师学艺三年,再来报今日之仇。”说完扬长而去,后文书再表。

  大家见他一走,又是一阵敞笑。那台官见他走了之后,这才向大家说道:“众位,哪一位要是有压台银,请上台来打擂。”一言未了,从下面蹿上一人。台官往后倒退,连忙抱拳说道:“这位武师父,可以上号棚挂号。”此人说:“不用挂号,你我先行比试。”台官见此人,身高七尺开外,绷条的身材,面似姜黄,宝剑眉斜插入鬓,二眸子灼灼放光,鼻高口阔。头戴一顶甜瓜帽,歪扣着,周身上下一身青,有一件大氅,在腰中围着。台官问道:“您贵姓啊?”那人说:“我在台下听您与那侯英所说,口音说是西川老乡。人不该死,五行有救。我上山东看望朋友,从此经过,一时盘费缺少。正赶上台官在此设擂,擦拳比武,胜者可以得彩。”台官说:“您既然是西川的老乡,可以将真名实姓说了出来。西川路上,哪有不通真名的道理?”那人说:“台官。我要有银钱,早上号棚挂号了,输几两银子,没有关系,那银子是身外之物。不过现下我手中无钱,所以才上得台来。倘若是赢了台官您,那时您可以周济我些银子,我就有了路费。”台官说:“朋友,你不用说别的,你我既是武圣人门徒,又都是西川路上的同乡,一句话我周济您一封银子,没有关系。可是阁下必须留下真名实姓方好,千万不要说些假话。”那人说:“台官,你就不用问我名姓啦,我反正不能空口要你银钱。”台官说:“你要不说名姓,那时难以对手。”说话之间,看他眼神,是净往自己女儿身上看,准知道此人不正,遂说:“阁下若不赎金钱,我情愿奉陪几拳。”那人说声:“且慢。适才我看见第二匹马上,所骑的女子,我打算与他比试几合,不知可否?我与别人还不动手,非得跟他才对手啦。”台官说:“朋友。他是一个女娃子。阁下的艺业出奇,你必须多有原谅才好,容让他几招,我感恩非浅。”说完又看了此人一眼,见他也就有四十上下的年岁,不由心中暗想:西川路上,莲花党之人很多,又一想自己的女儿武艺,与他人可以占上风,遂叫道:“姑娘,上前与这位武师父接一接招。”姑娘闻言,当时将斗蓬就脱啦。旁边丫环说:“小姐休要动怒,待小环我抵挡他人。”姑娘说:“金屏,你看此人上得台来,并非是前来比武,他是前来找便宜来啦。你要上前,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待我对付他去吧。”说着将斗蓬交与金屏,便来到台前一正面。来人一看此女,精神百倍,真长得如花似玉,美如天仙,足下窄窄的金莲。书中一句垫笔,此人正是西川路傅家寨的。这人乃是傅虎,外号人称小蜜蜂的便是。那位说,他们全是西川的人,难道不知道吗?原来西川地方大啦,不是全在一处,或是三五里地远近。如同有人在外,遇见口音一样的人,那便认作老乡,不必限於一处同住。闲言少叙。傅虎一见此女,长得在实好看,他早就动了心。往脚底下一看,一对窄小的金莲,大红缎子的鞋,满帮绣着兰芝花,薄底软鞋,鞋尖上有五彩绒球,有如核桃大小,绒球内暗藏倒须钩。君子上台打擂,接招还招。像傅虎这样的淫寇,是嘻皮笑脸。他心中暗想:此女长得绝似天仙,我倒试试她的武艺如何。想罢上前说道:“这位姑娘请。”傅虎往前一进步,右手劈面掌,往下就劈。姑娘一看这掌不是动手架式,赶紧往下一蹲身。傅虎是安心要摸姑娘的脸,姑娘那能让摸,一抬右手,往上一挂。二人过招,也就走了十几个照面,老达官说道:“姑娘得便,让他下台去吧。”这回傅虎使了一个泰山压顶式,双拳往下就打。姑娘施展是野马分鬃势,双手往上一分,跟着一长腰,又使了一个难登步,向前踢去。傅虎一看姑娘的脚来啦,他乃是个淫寇,不由一迷神,脚已踢到,连忙一低头,又一低头。虽然说姑娘这一脚没登在他的前胸,可在他印堂稍微沾上一点,那绒球内暗藏着有倒须钩,当时划了一道血槽,鲜血直流。姑娘双脚落在台上,跟着一转身,反背撩阴掌,照他后背打来。傅虎一听后面带着风声来啦,连忙往下一扑身,算是将这掌躲过。左掌虽躲过,那姑娘的右掌已到,又飞起一脚,当时登在他后胯上啦。姑娘一使劲,傅虎站立不稳,当时掉下台去。

  看热闹人等,异口同音,喊了声好。又有人说:“列位快瞧马王爷降凡,立生神眼一双。”此时姑娘往旁一站,说道:“爹爹,今天咱们这个擂可大大的不利,恐凶多吉少。”老英雄说:“姑娘不足为虑,你只管放宽心。你看出他是莲花党之人,用拳脚把他打下擂台。”话言未了,就听台下有人说话:“兄长您被那丫头打了下来,你我脸面无光,待小弟我上去,与您转转脸面。老三赶快与兄长敷上点药。”说完话,嗖的一声,上来一人。姑娘看此人,身高八尺开外,胸前厚,膀臂宽,底额端正,脸色微白扎扎一个脸面,扫帚眉,三角的眼睛,鼻直口方,大耳相衬;蓝绢帕蒙头,撮打像鼻子疙疸,翠蓝色靠袄,青缎护领,黄绒绳,十字绊,青抄包煞腰。书中暗表:此人正是金头蜈蚣傅豹。青底衣,青袜子搬尖洒鞋,花布裹腿。傅豹说道:“胆大的丫头,你的能为出众,武艺超群。你们别以为你家二太爷不认识你们爷们,你们也是在西川路居住,我也是西川路的人物。不在西川立擂台,来到山东省的交界,在此摆擂,完全得彩,所为那般?”老台官说:“你认识我姓字名谁吗?”傅豹说:“你家住在西川双龙山后,银花沟的东边山,小小的地名霍家寨。你姓霍名坤,金刀赛判官的便是。你保西川路的镖,二路镖头。”老达官说:“不错,我正是霍坤。”傅豹说:“我认识你,你可不认识我。我住家在西川傅家寨,你家二太爷,姓傅名豹,外号人称金头蜈蚣。来呀,你家二太爷,要跟你讨几招,看你有几何的勇战?你面上可有羞臊?当着人千人万,将我兄长打下擂台,真是胆大。今天你家二爷,要将你打下台去,掉下去自有我弟兄罗噪于你呀。”霍坤说:“姑娘你可小心一二,一招别让。”他们在上边通报名姓,那鲁清众人离着远一点,净看见他们嘴动,全没听见说的是甚么。那傅豹上前抢步,左手往上一晃,右手的穿心掌打去。那霍小霞一见穿心掌到,姑娘忙用左手往下盖,右手往上撩,这手叫错掌。傅豹躲的快,书说的可慢,当时在场上比武,可快的多,真不亚如打闪认针。二人动手也就有四五个照面,傅豹叫姑娘挤的也就在东北台边,淫贼心狠,使了一招分身跺子脚,双腿往起一抬,往前直踢,就奔姑娘的中脐而来。这一下要踢上,男女都得下将台去。霍小霞一见连忙往后一反身,双手抓住台板的边,双腿起来啦。傅豹双腿踢来,姑娘是仰面朝天,头冲东,傅豹头朝西。小霞看他腿是空啦,便在他腰结骨上一抬右脚,点上傅豹。当是就滚下台去啦,将看热闹的砸倒了一片。姑娘一翻身,站起来说道:“爹爹,叫女儿一看,这小子是下三门之人。咱们西川路是好样的水土,是练武术的人,正人君子稀少。”说完站在一旁。

  且说傅豹摔在台下,臊得他脸全紫啦,遂说道:“兄长,咱们要单打单斗,也不是丫头的对手。”那傅荣说:“二哥,待我上去,我要智取此人。二位贤弟,二位兄长,你们在台下等候,我到上面与他比试,将他打将台下。只要她一掉下来,可就别叫她起来啦。先将她两双绣鞋脱下,把她绣鞋摘下之后,她这样的门户,给他家丢了脸,当着人千人万的,这样的烈性丫头,臊也得臊死。”当下傅荣计议好了,他这才一长腰,纵上台去。到了上面说道:“台官。”霍坤一看,认识此人。霍小霞可不认得,那小金刀霍全也不认得。老台主问道:“来者是傅老三吗?”傅荣说:“不错,正是傅某。”姑娘一看他,身高七尺开外,细腰窄背,双肩抱拢,往脸上一看,面如敷粉,宝剑眉斜插入鬓,二眸子灼灼放光,鼻直口方,大耳相衬;头戴荷花色倭瓜巾,身穿荷花色靠袄,酱紫色护领,大姆指粗纽绒绳,十字绊,青氅莺带煞腰,紧衬俐落,青底衣,登山道鞋,青袜子,青布裹腿,身披一件英雄氅,五彩绒线绣的,云罗伞盖,花罐鱼肠,飘带正结,大红绸子里。

  书中垫笔:那兵刃在他哥哥手中拿着呢。傅荣的外号人称小花蝶,他一猜这三个姑娘,长得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傅荣淫心发动,心中暗想:他们全家住在哪里,我们哥五个会不知道,合着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啦,此事一问便知,这两位姑娘,一定是她的丫环啦,据我所看那两个丫环,也是武术超群。我们哥五个要知道你们在哪个店房居住,那时耗到天晚,后夜更深,到那里往屋中暗施薰香,远不用说将小霞的守宫砂摘下,就是那两个丫环,有一个被掳,那老儿的名姓,是被狂风吹去,就不用在西川路混啦。想到此处,不由缠看他三人,是越看越好看。这才摘头巾,脱大衣,用绢帕罩头,前后撮打拱首,紧丝莺带,大氅围在腰中,收拾紧衬俐落。这才说道:“方才是哪位姑娘,与我兄长擦拳比武?而今我特来与我兄长转脸。你们可有西川老乡的义气,你我全是西川路的人,你要不仁,那就招出我的不义来啦。”老台官说:“对面的傅荣,她乃是一个女娃子无知。”傅荣说:“她无知是武术不是?”霍坤说:“不错,到是武术。”傅荣说:“既然是武术,我要照常将她打下擂台。”霍坤说:“你仍然要与她动手,可以让她稍微歇一会儿。因为一人难敌四手,多大本领也不成。”遂说:“我儿过来,上前与傅老三接一接招。”

  霍全答应,来到台前。老台官说:“傅老三看在我的面上,多多原谅於他。”傅荣说:“你的女儿原谅谁来啦!”霍坤说:“儿呀,你多要留神。”霍全说声“晓得”,遂说:“傅荣,我在西川路与我爹爹保镖,我耳轮中,早就知道有你们这个傅家寨。你们全是莲花党之人,身带薰香,镖喂毒药。今天你来到台上,要与你兄长丢脸。咱们二人是走上啦。”傅荣他一想,必须先下手为强。想到此处,往前一进步,提手一晃,撮手就来点。霍全往旁一闪,傅荣变招,分二指奔他二目,名叫二龙戏珠。霍全是用右手往外一挂,傅荣一见,借劲使劲,往回一圈手,手回到兜囊,拿出一支亮银镖来,往外一长腰。他蹿出去,转身抖手就是一镖,看见快打上啦,他才说:“小辈你看镖。”那霍全听他一说,正面一看,镖已到啦,再躲来不及啦,急急一闪,那镖打在肩头之上。便宜那镖,没有毒药。傅荣料是莲花门的人,他也恼恨镖上有毒药。今天霍全,他自己也觉着不大露脸,这才跳下台去。那鲁清众人,原是上西川报仇之人,半路之上遇了此事。此地人多,大家一挤,就谁也找不着谁啦。刘荣等人,全在台的前面。何斌说:“刘大叔,您看那个台官,可直往咱们这个地方瞧。我看他面带气容。”刘荣说:“何斌,你可不准在那儿胡想。我看此人面熟,也不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一次,一时我可想不起来,他是哪路的宾朋。他要是普铎请来的人,还能把傅家二寇踢下台去吗?他既然是把傅家弟兄踢下台去,那决对不是截杀咱们大家。他们正然说话,就听台官大声说道:“列位莫要喧哗。在台前站着的闪电腿刘荣,他的前头站着的那个穿白带孝之人,可以上台来打擂。”刘荣与何斌爷俩个听个明白。那何斌是一心惦记着西川报仇,遂说道:“刘大叔,您想他要不是普铎请来的,为甚么指名叫我呢?我也听我爹爹说过,打擂没有点名叫的,这一定是仇人了。要不然他怎么不叫您呢?”刘荣说:“何斌你听错啦,人家没叫你。”嘴里说着,不由心中暗想:我怎么一时想他不起呢?可是你要点名捉将,往上叫人,未免也不对。想到此处,遂说道:“何斌呀,你且站在我的身后。他如果再叫你,准你上台打擂。”何斌说:“我要上台打擂,还得累您一趟,回到店门将我砍刀拿来。”刘荣说:“何斌你可不要莽撞。只要叫上我的名声来的人,可没有莲花党之人。西川路上也有好人,千万别胡想。再说他要是报仇的擂台,那兵器架子上,不能用细锁练缠着。你看各种军刃,他们全有。可是你上台打拳要输给人家,你一挂火,就许过去抄家伙。人家为防备此事,才用锁练锁上。”何斌道:“我站在您身后。他们要再找我,那可别说我上去了。”刘荣说:“是啦吧。”

  他叔侄在此说话,那台上的霍坤早已看见了,见那穿白之人,实在是个英雄样子。看他们二人一直说话,相离着很远,听不见说些个什么。看见那个穿白的转到刘荣身后去啦,不知是怎么回来。那何斌到了刘荣的身后,早将麻辫子解了下来,脱下孝衣来,又将孝帽子的绳紧了紧,浑身收拾紧衬俐落,竟等上台打擂。那霍坤在台上看见了,高声说道:“列位诸亲贵友,莫要喧哗。那个穿白挂孝的男子,你耳背吗?为甚么我点名叫你,你会听不见?莫非你畏刀避剑,怕死贪生?你要是真没听见,你为甚么转到刘荣身背后?难道说,真以为我没看见吗?”何斌一闻此言,说道:“刘叔父。这个老匹夫,是叫我啦不是?我少时上去,您可千万的把我砍刀取了来。”刘荣说:“你先等一等吧。那莲花党之人,没有一个跟我过话的。”

  那霍坤在台上,不由心中暗想:那个人决是正人君子,因为刘荣是侠义一流,坏人到不了他身旁。想到此处,这才大声说道:“你不用往刘荣身后躲。某家早已看见了,合着你不敢上台来?”何斌年青火壮,他哪听这套,当时就火啦,连忙往起纵身,踩着看热闹的人。这个叫肩头,那个又叫头顶。他登着人来到台前双足一使劲,纵上了擂台,底下可登趴下两个。霍坤看此人,面带怒容,连忙脱去大衣,紧丝鸾带,这就要上前动手。此时台下头的人,纷纷言论。大家说:“打擂没有点名往上叫的,这可是新闻。既然是往上叫,这一定是与他人有仇。”台下傅豹扭项回头一瞧,那何斌的大脚已到,两只脚在脸上,眼睛也是泥,嘴里也是土,鼻子也破啦。再想用手来搬,人家早已上了台啦。何斌说道:“好胆大的老匹夫,接招吧!”说着话过去劈面就是一掌。霍坤急忙往旁一闪说道:“来的这位壮士贵姓高名?”一连问了三声,何斌是闭口无言,自己还是一招紧一招,手脚挂着风。霍坤一想:这不是打擂来了,这简直是玩命来啦。心说这人武艺还真不错,待我多留神吧。两个人动着手,乃是当场不让步,出手不留情。当下何斌出招术全往南转,因为南边站着六个女子,他是不看女的。此时霍坤一见,知道他是一个好的啦,暗想:少时刘荣一定可以前来给解围,那时我一定可以问出他的名姓来,必将我的女儿,许配他身边为妻。当时二人走开行门,让开步眼,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此时霍坤与他动手,用耳音一扫他,那人并没有喘嘘之气,不由暗中想道:如此看来工夫大了,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呢。霍坤想到此处,动着动着手,他让了半步。那何斌可就跟上了步,来了个撩阴腿,一脚将他踢倒,跟着往起一纵身,起在空中,使了个千金坠,双手一抱肩,往下就砸。口中说声:“老匹夫归阴去吧!”这下如果踢上,那霍坤可就完啦。

  在此一发千钧之际,那南面的小霞姑娘一见,心中暗想:您干甚么还让半步啊?工夫长了还恐怕敌不住人家啦,这一来准得甘拜下风。正这想着,那霍坤果然被人踢倒。她急忙飞身上台,大声说道:“那个男子,休要下毒手。你看暗器!”何斌一闻此言,双手往上一伸,往前一探身,就蹿了出去。霍坤鲤鱼打挺,早就起来啦,说道:“姑娘,你可要与我报这一腿之仇。我叫他上来,为是擦拳比武,为着彩。谁知他眼睛里竟怀歹意,要施展千金坠,要把我砸死。”姑娘一正面,说道:“好胆大的狂徒,你看掌吧!”何斌冷笑道:“你一个女子,又有几何勇战?”他见姑娘一团的正气,自己可不敢说甚么话。那霍小霞见何斌动手也是正人君子,当时一掌向他打来。何斌往旁一闪身,劈面掌迎头打去。这二人虽然说是在擂台上动手,男女两个人俱是报仇的心盛,俩个人各不相让。小霞心中暗想:此人全是为报仇而来,处处都往致命处打,一掌不让,为甚么我父会让他半步呢?也罢,待我看一看你,又有多大的本领?当下何斌走开行门,他方才与霍坤动了半天手啦,姑娘也战了一半天傅虎傅豹,不过此时已然喘过气来啦。二人打在一处,真是一个受过高人的传授,这一个受过名人指教。他父女在西川路上不论走在哪里,若遇见有人劫道,看见他武艺好,决对不走三合。何斌此时心中也暗想:原来西川路上,也有这样好本领的女贼。我何斌出世以来,没有人能跟我走个十几个回合,不想如今他会有如此本领,自己怎么样的去打,那姑娘是怎么样的接。小霞怎么进招,何斌也怎么样去接。此时霍坤与他妻霍门张氏,老夫妻二人,心中赞美这个男子的武艺出群。霍坤道:“夫人,我已然叫上刘贤弟的名姓来啦,谁知他竟会将我忘了。”张氏道:“如今一来,他二人战长了,你我的女儿必要甘拜下风。那时我女儿可有性命之忧。”霍坤说:“不要紧,我自有解劝之法。”男女二人在台上比武,暂且不提。

  如今且说鲁清、石禄、杜林、蒋兆熊等,他们在沙岗上站着,因为脚底下是活沙子,所以直往下溜。鲁清说:“杜林呀,你看两边看热闹的人,一层一层的,那边倒比这里好的多。”杜林说:“好吧,待我去看一看。”说完他下了山坡,来到西边一看,原来这个沙土坡,在未立擂台之时,有黄林庄内花寨的人,用铁锹铲成一层一层的,为的是开台之时,大家好来观看。杜林说:“列位老乡,我跟您借一点地方成不成?因为我身量太矮。”那些人看他小,怯小子似的人不压众,貌不惊人,谁也没看得起他。有一个人说道:“小孩你要是一个练武的,何必在这里瞧。你为甚么不上台上看去呢?”杜林说:“我要上台上看去还用你说。”那人说:“你不用在这里来费话。”杜林说:“你要不叫我一个人瞧,我可把我哥哥找来,全把你们哄开,我一个人瞧。”那人说:“你去叫去吧。”杜林说:“我去叫去,你可别跑。”那人说:“我要跑还不叫你叫去啦。”杜林这才分众人回来了,见了鲁清,说道:“鲁大叔,人家不叫瞧,他们说啦,有能为挤下来叫瞧,挤不下来不叫瞧。”鲁清说:“要讲挤大伙,那咱们鼓惑石禄,叫他挤去。”遂说道:“石爷。”石禄说:“甚么事呀?”鲁清说:“你看那西边得瞧。”石禄说:“人家不让瞧啊。”鲁清说:“人家说啦,挤下去就能瞧,挤不下去就别瞧。”石禄说:“要讲挤,我去挤去呀,来你们随我来。”说着他双臂一分,使用力分双牛之力,说“你们快躲开我”,往两下一分众人,如同分棉花团儿一个样,因为他有硬功夫在身。他在前头开着路,那众人便在后面跟随。他来到西边大声说道:“你们大家躲开,我在这里站着。”大众人说:“你在这里站着,你得把我们挤开,可得你一个人来挤,人多了可不算。”石禄说:“那是,我一个人挤。我要把你们大伙儿挤开,就得容我一个在此地。”大家说:“你挤吧。”石禄将双手往人的后腰上一搭,用力一推,那头一层的人,就全倒下去啦。他是个浑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下就乱挤。这二十多岁的人,血气方刚,没有人与他出主意,他还无事生非哪,这要一有人架弄他,更得意啦。石禄当时一撒欢,倒下人不少。鲁清一见那些人没有多少忠厚老实之人,是些个土包,遂说:“石爷,你可听我的,我叫你挤,你再挤。”说着话他来到众人面前,又一抱拳说道:“列位你们让一让,我们在此看看。”这些人因为看见头层人都挤趴下啦,谁还敢不躲开呀。所以他们一到,那些人早都闪开啦。

  他们在这里往台上看,就见何斌与霍小霞比武。石禄心中不痛快,遂说:“这个台官,他怎么不叫我上去呢?我要上去,他们台上有多少人,我给他们全扔下来。”杜林说:“你怕不成吧?你能一个一个的扔下去吗?”石禄说:“对啦。”杜林说:“你不会叫他们往上叫你吗?”石禄大声喊道:“嘿!老台官,你没看见我走而大在这里吗?”杜林说:“你看小何在台上,这个麻烦。”石禄说:“这个小何是没能耐。这不是一腿就踢爬下吗?”说着他也一抬腿,好吗!在他前头看热闹的爬下三个人。那三个人爬了起来问道:“这位爷,你是怎么啦?犯病是怎么着?”杜林说:“列位老乡,你们可躲开一点。他是替打擂的使劲啦。”那三个人说道:“你不会上台去打擂去吗?”石禄说:“你管呢?台官不叫我,我怎么上去呢?”不言他们在此捣乱,且说刘荣在那里不由心中纳闷,看着台官眼熟,只是想他人不起。他瞪着眼往上看着。那何斌与姑娘打个平手,他是子报父仇心胜,急快无比。那霍小霞的心中所思,这个人上台来,全是报仇的招儿,我与这人擦拳比武,他是男子,我是一个女流之辈,工夫一大,我不是他人对手。倘若一招不到,那时恐怕我有性命之忧。常听我爹爹说过,逢强者智取,遇弱者活擒。当下他们二人动手,也就有二十几个回合。何斌转到面向西,那小霞是面向东,姑娘迎面一掌,身子往上一纵,名为鸡登篱芭的招数,双足一合,向他踢来。何斌一看,笑道:“丫头,你这是圣人门前卖孝经。”急忙往旁一闪,忙着一上步。小霞姑娘从上就下来啦。何斌他用手一挡姑娘双腿,左手一抬,就将姑娘的脖子给托住啦,右手抓住底衣,整个将她举了起来。姑娘是头朝东,脚朝西,被人给举在空中。此时台上的人,全吓得颜色更变。那何斌托着姑娘,往旁一转身,打算把小霞扔下台去。

  此是刘荣正在台上观看,见姑娘被举了起来,忙将右手一举,大声喊道:“何斌你手下留情!”说完话身体一纵,便登着人就跑了过去啦。上得台来,说道:“你看在我的面上,快将姑娘放下。”霍门张氏说:“这位贵公子,看在我婆儿的面上,将我女儿放下,留她一条性命吧。”何斌这才一撒手,将姑娘放在台上。那小霞一盘腿坐在台上,是低头不语。张氏急忙拿过斗蓬来,过去盖在她身上,叫过两名丫环,去将她搀回台去。姑娘心中暗想:我是个女子,当着人千人万的,太不好看啦。便用斗蓬一蒙头,下台去了。刘荣说道:“何斌,你先下去,听我的回话。”何斌说:“叔父,您说甚么,孩儿全听。不过我得问一问这个老儿 他为甚么单叫我上台来?”刘荣说:“少要多言,下台去吧。”何斌这才跳下台去。刘荣转过身来,一抱拳说道:“这位台官,您家住哪里?姓字名谁?我两眼该挖,领教一二。”霍坤说:“刘贤弟,我先问一问你。方才多承你的一句话,才将我的女儿性命保住。在你们山东省,正门正户的,实在多的很。方才这位公子他是何人呢?”刘荣说:“您要是问这位公子,与我到是有交情,他父与我神前结拜。提起此人大大的有名,可称镇住半边天,那人乃是连水县东门外,何家口为首庄主,保东路的水达官,分水豹子何玉、逆水豹子何凯,此子乃是何玉之子何凯之侄。”老台官说:“那么他是那一门呢?”刘荣说:“他是左十二门第七门。”霍坤说:“公子今年多大?”刘荣说:“他今年二十有四。”老台官听到此上是鼓掌大笑。刘荣问道:“老哥哥您倒是谁呀?”霍坤说:“弟贤弟,你下转牌之时,曾到我家,那时小女正在学艺之时,如今咱二人说了半天话,你会没想过来?”刘荣说:“我真想不起来您啦。”台官说:“我是右十二门第七门。”刘荣一闻此言,是木雕泥塑一般。霍坤说:“刘贤弟,我说出名姓来,要托你点事,你可能给办得到?”刘荣说:“兄长您有话,可以说出。真是正门正户的人,有甚么事,只要说出来,我没有办不到的。”老英雄一听说:“好!我祖居西川道天山后,在银花沟的左边山,小小的地名霍家寨,我姓霍名坤,人称金刀镇西川。”刘荣听到此处,如同大梦初醒。霍坤说:“你们大家住在那里啦?在哪个店里住着哪?”刘荣一想:西川路上保镖的,有我尤大哥,有这位姓霍的。刘荣想到此处,这才赶紧上前行礼,口中说道:“老哥哥多多恕罪,实在是小弟我一时想不起来。我也请问兄长一件事,自古以来,立擂的主儿,有往台上怔叫的吗?还幸亏是我们叔侄爷两个,要不然您把何斌叫上台来,那下边有许多与他至厚的主儿,还不一定上来多少人呢,那还了得。”霍坤说:“刘贤弟,你是不知道。我是另有心腹事,所以才把他叫了上来。但不知此人他叫做何名?”刘荣说:“他名叫何斌,外号人称翻江海龙神手太保。”霍坤一听,他的名扬高大,遂说道:“我在西川路上,是久仰此人的美名。刘贤弟,但不知这位公子与何人治气,今天来到这里,拿我父女来出气呢?”刘荣才将普铎与二峰,火烧何家口,一镖三刀治死何玉,何斌此来,为是子报父仇的事说了一遍。老台官说:“哦!原来如此。”刘荣又说:“我等来到此处是为报仇而来,我们大家赶奔西川,报那一镖三刀之仇。我们昨天住在黄林庄三义店,听店伙说此地有人立擂专等山东来人打擂。因此我们才多了心,以为必是西川路银花沟的普铎,托出高亲贵友,在这里立下擂台,好截杀我们。多亏我鲁贤弟一句话,不准带军刃。要不然他将砍刀带了来,像您这么一叫哇,他上得台来,您这里就得有些位受伤的。”霍坤说:“你说的这个姓鲁的,我听着倒耳熟,但不知他住在哪里?”刘荣说:“他住家在山东登州府,南门外鲁家屯,此人姓鲁名清,排行在二,外号人称会友熊。”霍坤说:“我跟你打听打听。”刘荣说:“您打听谁呀?”霍坤说:“我有一个拜弟,姓鲁名彪,人称自在雄的便是。”刘荣说:“那不是外人,与他是一母所生。”老英雄一闻此言是哈哈大笑,说道:“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子人不认识一家子人啦。”刘荣说:“兄长我来问您,您有甚么心腹事呀?”霍坤说:“贤弟。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你将大家请回店中。我与你嫂嫂以及你侄男侄女,我们众人也回到店中。那时我一人前去黄林庄三义店,必有大事相求。”刘荣说:“老哥哥,我刘荣办事,就是干脆明了,有话可以讲在当面。难道说,还有甚么背人的言语吗?”霍坤说:“贤弟呀。我与何玉门当户对,这个情况,贤弟你还不知道吗?男女授受不亲,那何公子与我女儿已然相近,再说他已将小霞举过头顶。贤弟呀,我打算求你作个媒人将此女许配何斌身旁为妻。”刘荣听到此处,心中所思,那何斌有热孝在身,焉有娶妻之理?一时答对不上来。霍坤又说:“刘贤弟,你不要为难,暂时先回店中。少时我到你们那里,必有提亲的道理。你们就先回去吧。”刘荣说:“好!兄长,那我就先回店等候您啦。”说完跳下台去,会同众人径自去了。

  且说霍坤此时是心中高兴,便命人收拾银两,自己穿好了大氅戴好帽子。书中暗表:他与尤斌,同保西川的镖。他有一女名叫飞弹嫦娥霍小霞,有一子名叫小金刀霍全。那亮翅虎尤斌,也有一女,名叫尤兰娘,外号人称圣手嫦娥,她比小霞小一个半月,她算是妹妹。尤斌有一儿,名叫尤焕,这个尤焕可比霍全大两个月。尤焕霍全他二人,结拜为生死的弟兄,小霞与兰娘,也结为异姓同胞的姐妹。这老二位在西川保镖之时,就仰仗这两个姑娘,她二人的武艺,就是这老哥俩的亲传。小霞会打一把折把弓,能打八个连珠弹,镖行里的伙计,以及赶车骝马的先生等,给小霞贺的美名,才叫飞弹嫦娥。小霞又与尤兰娘送了个号,是圣手嫦娥,因为她会打左右胳膊的袖箭,以及盘肘弩、紧背低头花竹弩,百发百中,永不空发。小霞年长二十有四,尤兰娘与他同庚。尤焕是二十二,霍全也是二十一。尤斌与霍坤,老哥俩年幼之时,结为金兰之好。因为有了兰谱啦,弟兄就不好向亲啦,要结亲那就未免的不合乎情理啦。也有结亲的,那就不在五伦之内啦。这个兰谱,也在三纲五常之内,尊卑长上,那全有一定的,并非随便就可以结亲。虽然说书是假的,情理可是真的。既有兰谱啦,那就如同亲弟兄一个样,儿女们当然不能结婚了。那么尤斌霍坤二人,在西川成了名啦。可是他们两个姑娘,不是低门不给,就是高门不要。古语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配。姑娘长大成人,就应当早一点打发出去,可是对於这个男子,必须与他们门当户对,男子还得有艺业能自己治家,秉性还得好。那时将姑娘许配于他,可以不受累。要是看他家大业大,不会立事,一生竟知道花钱,不能挣钱,怎么他有多大的产业,早晚也得被了累。因为他花惯了,自己又无一技在身,不受罪那成啊。临到那时候,做父母的再后悔,可就晚啦。要不怎么说,会给的给儿郎,不会给的给家当。儿郎好能挣钱,他是生利的。不成才的人,他是分利,有多少钱也是花了完。霍坤他就看透了这一步,因此高门不娶,也是低门不就。没有家产的他父不给;年岁大点的,也不能给,可是岁数太小的又不能给,必须年岁相当,上下差不了两三岁,将来一定得有圆满结果。霍坤为此女终身大事,全都忧出病来啦,茶饭懒进,低头不语,终日愁闷。那小金刀霍全说道:“爹爹,您为甚么这样的发怔呢?是我姐姐有不服您管啦,或是孩儿我不听您的教训啦?是我那娘亲有冲撞您之处?霍坤听到此处,不由长叹了一声,说道:“儿呀,我这病源,就为你姐姐的终身大事。在西川路,跟咱们门户一般大的真没有,不过就是尤家屯,你那伯父亮翅虎尤斌,是个门当户对,又不能结亲。因此为这事,叫我心中倒为难啦。西川路上淫贼太多,若是有个防范不到,那时出了舛错,我二人的名誉,岂不等于流水!”霍全道:“爹爹,有道是任你有千条妙计,也架不住咱们父子有一定之规。西川有那治土务农的主儿,派人来咱们家提亲,您可不给。而今呢,莫若咱们将镖行之事,全交与他人掌管,随着我那尤伯父他们,预备骡驼轿,多拿些金银货匹四尺头等物,咱们上一回山东。您就对娘说是到山东看望亲友。暗中咱们到了沿路之上,大小的村镇,是个繁华码头,那时我们打好了店,暂时住下,在那方立个把式场,名为以武会友,暗中有那武艺超群,胜了我姐姐,无论他穷的如何,只要门户正,武艺高,就可以将我姐姐许配他身旁为妻。孩儿我情愿将咱们上等家业,归他们执掌,孩儿自立门户。”霍坤一闻此言,不由心中大喜,病体就从此一天比一天见好。

  没有多少日子,完全好啦。这才照计所为,命张氏收拾物件,带着女儿,到山东省望着那些至近的宾朋前去。霍坤叫过小霞说道:“我想上山东去看望至近的宾朋。”小霞说:“父亲呀,听说山东九州十府一百零八县,正门正户的人物太多。可惜孩儿我学会了全身武艺,山东的镖一趟也没走过。今天您说上山东省,正趁我的心意。孩儿我很想到山东去一趟。”霍坤说:“小霞,我们往山东一走,不过是你这能为……”小霞说:“女儿跟您老人家所学,若在当场与人比武,那时女儿能一掌将来人打倒。”霍坤一闻此言,这才使用激将法,说道:“小霞呀,我与你兄弟上山东进一趟镖,你那时病在家中。我父子走在蒋家院,有人劫镖,一来是欺我年迈,二来将你弟霍全,一掌打倒。算起来此女比你武艺超群,拳脚纯熟。欺压老父年迈,眼看要败,那时来了你的蒋叔父,方解了此危。提起此女,并非外人,乃是蒋文之女。”当时小霞姑娘,一闻此言,便气得浑身打战,忙问:“我那叔父唤作何名?”霍坤说:“他乃是镖行十老中的头一老,名叫蒋兆熊。”小霞说:“那个丫头的名字叫做甚么?”霍坤说:“她的名字叫蒋赛花。”小霞说:“好!爹爹呀,女儿情愿随您前去,找到蒋家院,倒看一看她有多大的本领?与她擦拳比武,好与我兄弟霍全,报那一拳之仇。连他授业恩师一齐的打败他们。”霍坤一看行啦,这才说道:“女儿呀,你快去收拾好了,咱们马上动身。”小霞姑娘,便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些随身的军刃暗器,通盘带好。那时外边早备好了车轿马匹。霍全便将家中一切事情,完全托付好了家人霍明了,取出三角的小白绸子旗子,上绣一口金背砍山刀,插驼轿上。那金刀的后边,又绣出一张弓,几个流星赶月弹,旁边有行小字,写的是,祖居西川霍家寨。以刀弓为记,行在路上,无论他是山的,住岛的,看见了此旗,真叫不敢正看。因为将他父女招恼,那时连里珠打了出来,你真没法子躲啦。小霞说:“得啦爹爹,咱们要住店,必须先查明跟咱们家中的房屋一个样才成啦,错了咱们可不住。”霍坤知道此女性情高傲,只可听她的。小霞打扮起来,大家一齐上了马匹驼轿,由霍家寨起身。

  一路之上无事。饥餐渴饮,晓行夜住,这才来到黄花店。霍坤父子下了马,拉着牲口,进了村口,一看南北的店铺住户,还真整齐。由西边进来,都快到了东头,看见路北有一家大店,墙上写着仕宦行台,安寓客商,茶水方便,草料俱全,南北的大菜,东西口味,包办酒席,价值轻微。进店观看,东西的跨院,清雅所在。在门道里坐着一位白发的老太太,在门外小凳上坐着一个年老的人。见这老者,身穿一身毛蓝色衣服,往脸上一看,是闭眼静坐,面如重枣,许多皱纹堆垒,须发皆白。那老者见他们来到切近,向霍坤一抱拳说道:“达官爷,您住店吗?我们这里有干净的房子。”霍坤说:“你们快将车辆挡住,咱们就住此店吧。”霍坤急忙到前边将车辆停住,两个丫环先下了车,随定霍坤来到门前。里面那一年迈的婆娘说道:“这位达官,您要住在我们这个店中,跨院单间都有,又清静又干净。”那老者令他的妇人往里领他们。那老妇人黄门高氏说道:“您随我来吧。”说话之间,绕过影壁,说道:“达官爷,您就住这个跨院吧。”霍坤一看这个院,是花瓦墙,霍坤说:“这个院子不大合适。”小霞一看北边还有一所跨院,是青水脊的门楼,黄油漆的门,遂说道:“咱们住那个院子吧。”霍坤说:“可以。那你们随她进去看一看去,如果可住,你们就在这里打店吧。”那高氏一听,上前开了门,三个人走了进去,迎面一上木头影壁,后面四扇绿屏门,红斗方金字,上写整齐严肃,推关屏风门,迎面又有一个影壁,头里有个大鱼缸,北房五间,一明两暗,东西的里间,东配房三间,西配房三间,全都是一明两暗。她们到了北房,到了东里间一看,迎门一张床,床上的幔帐是两块,北边这块挂着啦,南边那块没挂着,床上的被褥及枕头等俱全,屋中有些桌子凳子,桌上有一块古铜镜子,两边有两把椅子,摆设到很不错,后面有个后窗户。她们又到了西里间一看,迎面有一张大床,另外有个大柜。翠屏说:“回头咱们一跟小姐说这个形式,小姐一定愿意住,因为这里跟咱们霍家寨一个样。别说十天,非住二十天不可。”原来这个院中,全是新油饰的。高氏说道:“两位姑娘,回头你们见了小姐跟你们主母,多给美言几句。我们掌柜的必有一份人心。”翠屏说:“好吧。您贵姓啊?这里是甚么庄啊?”黄高氏说:“我们姓黄,娘家姓高,这里村子是黄花庄。你们老达官贵姓啊?”翠屏说:“我那老人家姓吴,名叫吴振山。”书中暗表,那霍坤是未离家之时,早已嘱咐好了她们,出来到处隐姓埋名,不露真名实姓,就为的是防备有人背地里谈讲。虽然说自己的女儿给到山东,可是自己还得选那好姑娘,给儿子提。姑娘有倚有靠,又给霍全娶妻生子啦,那时我夫妻死后,也甘心瞑目啦。他们到处都是隐姓埋名,因此金屏才这样的说。金屏又对翠屏说道:“您去对小姐去说,请她进来啦。我在这里收拾收拾。”翠屏说:“好吧。”说着话她出来对霍坤道:“这所房院全很好,我家小姐,一定喜欢住。”霍坤一听,这才来到柜房,与那店东黄甫一处谈话不提。

  那翠屏来到驼轿旁,说道:“小姐呀,您快下来看看吧,这个店里有一处最好的院子,真可以住。”小霞一闻此言,连忙下了驼轿,随着翠屏主仆来到跨院一看,不由心中大喜,忙命翠屏去到外面向老家人去说,就说咱们全家住在此店。翠屏答应,赶紧到了柜房,禀报老达官。霍坤说:“好吧。你去告诉少达官,就说咱们住在此店。”翠屏来到店门口说道:“少达官,老达官说啦,叫咱们一同住在此店。”霍全说:“好吧。”当时那小霞带着金屏出来迎接他娘张氏,母女们往里走。这外边赶车人等,往里搬运,大家忙乱一阵。由黄甫指给他们,在店的东边一个个栏门,令他们把车辆马匹,一齐进了那个院,吊槽晃绳,将马匹拴上喂好。赶车人等,随着家人在东院居住。他们女眷,进到后院不提。霍坤问道:“黄掌柜的。我们是西川的人,一切说话防备人家不懂,可以给我们找两个婆子来。”黄甫说:“是啦吧。”当时打发伙计出去,找来两个女仆带进后院,侍候她们母女不提。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