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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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稍微有一些安定下来,之前小花和闷油瓶忽然不见,如果不是被迫的,就等于是把这么一个烂摊子全部交给我来处理,也没和我说一声,这不符合常理,如今分析下来果然是被迫的,而且和瞎子有关,就说明他们确实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

    那至少可以证明他们是自主地在行动,而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摔下悬崖摔死了。

    早年我对于自己的各种推断,都是不信任的,推断完了除了极端情况否则很少能真正影响我的行为,但后来我多次发现我的推断基本准确,也就相信了因果论和推理这些原则,推理出来的东西,我自己可以认同为亲眼看到。

    铁主任看出了我的焦虑,说再有十五分钟就有团队用“鱼眼环抓”设备吊入到洞里,进行扫瞄建模,这是现在特效公司的软件,很多地图公司都装在车上,让车在全城走,所有车的雷达扫描到的东西会和摄像头协同计算,实时生成三维的资料。

    那东西一路扫描下去,可以把整个悬崖全部扫出来,包括上面的每一条细褶皱。如果他们还在悬崖上,绝对不会漏掉。

    我点头,心里觉得这个时代真的是鸟枪换炮,和我当时真不可同日而语。

    后来整个过程我一直在电脑边看。这设备真的牛皮,一圈一圈环状扫描,文丙回架设了卫星天线,数据直接回算力农场,再传回来在电脑上显示,反正都是高科技的东西。那悬崖就被清晰地一层一层渲染了出来。

    我们所有人都发现,这些悬崖上有很多之前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首先是极深的裂缝,这些裂缝中都镶嵌着金星伞一样的干尸,我们之前路过的时候,只觉得是一道阴影,其实那些裂缝很深,是不是通往山体里面无法判断,但一条裂缝躲个四五个人肯定没有问题。

    此外,在悬崖上很多地方,都有非常原始的岩画,但因为颜色是黑色的,所以基本上如果没有电子设备用肉眼是很难发现的。

    岩画都被截图了出来,我要了一份,想仔细看看,但这个时候疲惫已经排山倒海一样袭来,脑子竟然转不动了。

    文丙回的新营地已经搭建完毕,我走过去,那里有一片稀疏的林子,我吊了一个吊床,然后裹着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听着其他人噪杂的声音,一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昆仑山壮烈的黄昏,这里的光照让这里的一切犹如滤镜一样。我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被直升机的巨大噪音给吵醒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一觉醒来已经很少感觉到清明,仍旧是头晕脑胀,爬下吊床,我就走向那架白底红条纹的飞行机器,就看到一个女人从直升机里下来,穿着一身夹克,头发全部都盘了起来。

    是秀秀,好久不见,她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我双手插在对面的袖子里,昆仑山的夜晚温度极度下降,我抠抠搜搜地游荡过去,和她对视。秀秀从我面前走过,看了我一眼,没把我认出来,和文丙回沟通了一会儿,看我一直盯着她,她才再次打量我,这一次她认出来了。

    “哥?”

    “有那么难认么?”我心说。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心里百味杂陈。

    秀秀带来了新的队员,和老的队员交接,胖子还没醒,她干练,成熟,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青涩,但同时又意气风发。整个过程,我一开始就在边上看着,后来就来到了营地的边缘,那里有一些当地人拿来的椅子,坐着可以看夕阳下的河谷和远处的昆仑山。

    我端着个搪瓷杯子,里面是铁主任给我的带药的热奶茶,坐着发呆,秀秀后来走了过来,坐到我边上:“你不把胡子刮一刮么?”

    我摸了一下下巴,苦笑:“明天早上刮。”

    “你要不要回城里好好检查一下,听说你和那种蛇近距离接触了。你确定你只有舌头被寄生了么?”她问我。

    我不确定,但我不想走。我长叹了一口气:“我没法和胖子两个人回去,这太让人难过了。”

    “那你晚上配合一下铁主任,飞机送你到市里医院,早上就能回来,做个ct。”

    黄昏已经临近结束,夜幕又要来临,这里的人似乎恐惧黑暗到了一种份上,营地里打上非常亮的灯光。

    我摇头,对她说:“你忙你的,晚上开会叫我,我自己会检查清楚。还有,帮我联系一下市里的火葬场,等胖子醒了,我要把金万堂送走。”

    胖子一直背着他的尸体,现在还在某个行李堆里。

    她叹气,递给我一个东西,然后转身离开了,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套牙刷牙膏。

    长话短说,我闻了闻自己,也很难闻出自己是不是有口臭,就蹲在溪水边上刷牙洗脸,水冰凉牙齿都冻得打颤,也顺便把胡子刮了。

    老队伍中除了铁主任和文丙回,还有一个人跟着走接下来的路,那人叫赵桥,是江湖中人,道上叫桥大佐,因为长的像抗日片里的大佐,这个是小花最近几年用的比较多的人,早年出家是个道士,后来还俗之后一直在帮小花处理古琴这个特殊题材的生意,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其他队伍这一次就要回去了,该通报死亡的,文丙回在处理,这里就不介绍了,新来的队伍有两个女的,六个男的。

    两个女的一个是领队医生,一个还是攀登的专家,医生叫肖灵官,大概34、35左右,专家叫明二那曲,不知道是哪族人,六个男的全部都是道上的,之后有机会一一介绍。

    肖灵官帮我检查身体,我之前从舌头里取出来的小蛇装在一个瓶子里,她拿起来仔细看,就啧啧称奇:“这蛇没有眼睛,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洞穴深处没有一点光线的地方,所以眼睛退化了。”

    “你还懂蛇?”

    “这种洞穴深处的东西,一般和外界隔离,自己独立进化,如果生态体系稳定,它们几亿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活化石你懂么?”

    我听她的语气,觉得这姐姐可能是个杠精,就不说话了。她继续道:“按照之前他们的笔录,还有你的说明,我觉得它既然是多体寄生的,那么你体内应该还有,这一条可能是母的,它从舌头进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发育,从舌头往下走通过咽喉到达脊柱。那么寄生的,应该还有一些蛇。”

    “她吐进我嘴巴里,如果在我胃里,我现在已经胃穿孔了。”

    “张开嘴巴。”她和我道,我张开嘴,她用一个镊子深入我的喉咙里,“扁桃体后面如果有伤口,说明,其他蛇从扁桃体后面进入你身体里,你最多觉得喉咙有点疼。”

    她掏了一会儿,就对我道:“有蛇现在还卡在你扁桃体后面的洞里,不止一条。”

    我看这她,她就道:“别动,我用镊子先夹死。”

    我心说别啊,万一有毒呢?她已经动手了,我忽然觉得我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痉挛了一下,她直接扯出一条白色虫子一样的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