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衡猝然遇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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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藩和王新衡,在香港北角渣华街上望衡接宇,声息可闻,三十九年十月一日,光华体育会会长王志圣送过来几张票子,邀王新衡、杜维藩夫妇看球,当晚的赛程是「巴士」对「光华」,两个甲组球队从事决赛,紧张刺激当然不在话下。

两家人是分做两路去的,王新衡乘自备汽车,杜维藩夫妇则与前安徽督军倪嗣冲的哲嗣倪季和同行。看完了球赛王新衡邀杜维藩一道回家,王新衡的车上除了杜维藩夫妇和王新衡外,还有杜维藩的二妹夫金元吉,金家也住在渣华街。

车抵家门,相率下车时,杜维藩闲闲的问了一句:

「新衡兄,今天晚上阿有事情?」

「有两位朋友约好了的,」王新衡看看手表:「此刻恐怕已经在家里等了。」

当时是午后七点十五分。

王新衡住的也是公寓式房子,他进入大门,迈步登楼,刚刚爬到二楼扶梯半中腰,楼上有人在下来,分明不是约好了来访的人,其中之一突然间高声一喊

「王新衡!」

一抬头,和楼上下来的两人打了个照面,但见有人手一扬,啪的便是一枪,王新衡情知不好,他动作机警,反应敏锐,一个转身便往楼下跑,然而身后枪声连响;更有一名凶徒手持利剑,从后面直追上来,追到王新衡时,握剑向他猛剌,王新衡这时己经身中二弹,心知绝对无法避免,忙将头一低,于是锋利剑刃刺中王新衡的左膊,伤口深达寸许。

两名凶手一执利剑一执手枪自二楼到一楼一路追杀志在必得,王新衡已中两枪又被刺了一剑,凶手还在穷追不舍,以当时情势而论王新衡断无生理,但是幸亏有他智勇双全,胆识俱壮的司机王森永。王森永停好了车子,折身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有两名壮汉正在行凶,主人家王新衡混身血迹,性命垂危,心一急便不顾自身的危险,一面狂喊:「杀人哪!」一面空手赤拳,挺身上前,和凶手两名展开格鬪。

两名凶手急于脱身,祇好放过了王新衡,他们夺门而逃,逃上渣华街,但是忠心保主的王森永,也是拔步飞奔,奋力追捕,他一直追到了渣华街口,惊动站岗的警察,一前一后恰好把执剑的凶手抓住。──这个凶手叫吴杏宝,当年二十八岁,也是上海人

王新衡在港被剌的新闻,经过报纸腾载,电台广播,不旋踵便轰动台港,腾传一时,而所有的港台报章,几乎一致公认这不是一件寻常的凶杀案王新衡遇刺,是一桩政治性的谋杀事件。当时中华民国立法院,正在台北举行第六会期大会,王新衡是立法委员,他已领到了出入境证,正打算离港履台参加。民国三十九年,十月一日复系中共首度伪国罄日,事后王案经证实系中共统战份子所主持,残暴成性,嗜杀若狂的共产党,用一次举世瞩目的暗杀案来庆祝其国罄,这件事的本身,便暴露了共产党狰狞的面目。

身受三伤的王新衡,旋卽由香港警方俨密护卫,送到玛璃医院急救,香港警署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出动了大批警察,在玛璃医院四周执行警卫。根据警方的规定,王新衡在疗伤期间,连亲戚家人都不许接见。

三处重伤是一颗枪弹由右臂射入右肺,另一颗则由臂部射入腰子,两粒子弹全都留在体内。此外,还有左膊上刺了一寸多深的那一剑

杜维藩住在王新衡对过,得到消息最早,他和他太太急趋坚尼地台,将此一噩耗禀告他父亲,杜月笙喘得正厉害,他在使用氧气,帮助呼吸。

姚玉兰在一旁静聆杜维藩的报告,她察言观色,悄悄的离开了房间,命令去喊司机钟锡良。

「阿三!」她喊钟锡良的小名:「你快把车子开出来,座垫揩揩干净。」

钟锡良便问:

「那位要出去?」

「老爷。」

「老爷?」钟锡良大吃一惊,他晓得杜月笙这两天喘得正凶,一刻不能离开氧气罩必须使用氧气的人要坐汽车上街,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于是他又纳闷的问:「老爷怎么出去得了呢?」

「出去不了也要出去的,」姚玉兰断然的说:「难道你不晓得老爷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