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精髓,是用心灵亲自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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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布袋和尚离开了杭州城,一路向东,走过越州,穿越明州,来到了鄞县城东。鄞县东部,是一片佛国净地,著名的阿育王寺与天童寺就坐落在这里。
相传,印度阿育王(公元前三世纪左右)为供养释迦佛舍利,造了八万四千塔,分置在南赡部洲各地。其中,中国原来设有十九塔,后因历史年月久远,不知所踪。西晋太康二年(公元281年),僧人慧达于此山掘得一塔。该塔非金玉铜铁,又非岩石,呈紫黑色。塔身呈四方形,四面各刻有萨埵太子变、舍眼变、出脑变、救鸽变等佛本生故事。塔中有悬钟,佛舍利即供于钟内。慧达认为这就是阿育王分送中国的、仅存一座的佛舍利塔,遂建精舍供奉该塔,这就是阿育王寺的由来。
天童寺位于鄞县太白山麓。太白山为中国名山之一,此山在晋代称为太白山,唐代改称为天童山。在晋代时期,有一位僧人义兴,曾在此山结草庵修行。相传,太白星化身为一童子,每天给他送饭送水,义兴感念他的功德,将此山取名为太白山。到唐代,名僧法璇住在此山诵持《法华经》时,那个太白星化身的童子又前来供应饮食,法璇遂称此山为天童山。他们居住过的草庵,渐渐成为了闻名全国的、在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禅宗道场。
然而,布袋和尚千里迢迢来到鄞县东部,既没有到阿育王寺礼拜佛舍利,也没有上天童山参谒高僧大德,而是首先来到了毫不起眼、毫无名气的翠岩山。
当时,翠岩山上住着一位令参禅师,湖州(今浙江吴兴)人,雪峰义存的弟子。一年前,他从福建来到明州,积聚了几十个禅僧,跟随他参禅。
寺院虽小,礼数却一点都不能少。布袋和尚初来乍到,按照拜山的规矩,在客堂挂单之后,要到方丈拜见住持和尚。他一只脚刚刚迈进方丈门口,令参禅师就问道:“从哪里来?”
这一问,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滚滚禅机。一不小心,就会犯锋伤手,被顶死在句下。布袋和尚没有再说他的“从来处来”,而是照实回答:“从杭州来。”
他为何这般老实?因为他知道,禅,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简洁明了就是最好。而且,越是简明的,蕴含的变化就越多。果然,平地起风雷,静波掀巨浪,翠岩令参禅师忽然说道:“山僧晚上静坐之际,忽然望见斗牛之间,隐隐有文龙五彩,或为王者之气,或为圣人光彩。屈指算来,对应的地理该在钱塘分野。你从杭州来,有什么消息?”
令参禅师的这番话,看似说风水,却在暗示杭州钱镠将成为一代帝王;同时,他也在影射布袋和尚,乃是和光同尘[8]的圣贤人物。
布袋和尚不慌不忙,说道:“五百年间王者兴,天地感应圣人出。贫僧未观天象,不测地理,只是感觉到翠岩山上有一个无事闲人。”
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六祖慧能的得意弟子玄觉如是说。禅者与心无事,与事无心,就是至高境界。
作家[9]相见,一触即知。因此,翠岩令参与布袋和尚相视一笑,不再没事找事——相互勘验,悠闲自在地喝茶去了。
四月十六,是僧人结夏的日子。夏安居的生活极为单调、闭塞、寂寞,所以,无拘无束的布袋和尚本来想在结夏之前离开翠岩山,可是,一则他与令参禅师相交甚欢,有些不舍离去;二来翠岩山的禅法别具一格,他也想在安居期间看看令参禅师的禅风,于是,他就真的安居了下来。
三个月的安居期,为僧人专心修行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禅宗丛林更是早上堂[10]、晚小参[11],住持和尚犹如一位高明的炉匠,将一块块顽铁百炼成钢。
翠岩令参上堂,有僧从大众出,问道:“凡有言句,尽是点污。如何是向上事?”
看似随便跟随在大众中的布袋和尚,注意观察着翠岩令参,看看他如何回答。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个僧人问到了点子上。
禅,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强行言说,必然歧义丛生。所以祖师云:“凡有言句,尽是点污。”所谓向上事,就是禅的至高境界。唐代盘山宝积禅师曾说:“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学者劳形,如猿捉影。”真正的大道,乃释迦佛陀所不说、达摩祖师所不传的“妙道”。因为,这种境界不可比拟,难以思惟,它超出了言语心念之上,需要你自证、自知,达本还源,顿悟寂静的真如本体。禅的精髓是帮助我们超越头脑的局限,用心灵直接接触生命本源的最美之花!
热恋之中的那种心灵感应,你曾亲自验证,但你能用言辞解释清楚吗?灵感闪现的那种奇妙状态,几乎人人都曾有过,你能思惟推导出来吗?同样,禅的精髓,也无法言说。
那么,翠岩令参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说:“凡有言句,尽是点污。”
妙,真是妙极了!布袋和尚暗暗击节叫好:答案就在你的问题本身里!以学僧的问题作为现成答案,是禅师常用的一种手段。也就是把问话的人抛回到问题里面,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当他被迫回光返照[12],真正回到问题本身,仔细地审视、追寻问题生起的源头,他就会发现,答案就在问题里:“问话者就是被问者。”
然而,这僧没有领悟,继续发问:“如何是省悟的关键处?”
翠岩令参说:“大众笑你。”
大好禅机,视而不见,当面错过,岂不可笑!
另一个禅僧说:“古人云,还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学人上来,请师一点。”
人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幻想着走捷径,投机取巧。所以自古以来,各种“灵丹妙药”层出不穷,什么“箴言妙语”汗牛充栋!然而,世界上从来没有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点金术。所以翠岩令参禅师断然拒绝,说:“不点。”
禅僧追问为什么不点,他回答:“恐怕你落入凡圣之见!”
一旁的布袋和尚会心一笑。因为他知道,凡与圣,犹如波浪与止水,风来水变波,风静波为水,二者并不存在本质的差别,关键是自心一念。所谓“烦恼即菩提,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个禅僧没有布袋和尚的境界,未能理解翠岩令参的意思,思想上依然将圣贤与凡俗对立起来,执著真理的光环,幻想着在师父的点化下转凡成圣。他可怜巴巴地哀求说:“请师父将至理精髓告诉我吧。”
翠岩令参禅师无限慈悲,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将禅的真谛表述出来。他说:“侍者,点茶来。”
端茶倒水,就是禅的心要!离开了日常生活,哪里有什么至理精髓?可是,人们总是不相信:难道禅真的如此简单?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开悟?其实,佛陀早就说过:佛性人人本具。开悟,是我们本性的必然。因而,有的禅师开悟后会哈哈大笑,原来开悟这样简单!而有人则会号啕大哭,这样简单的问题,居然困扰了自己数十年!
这时,另一个禅僧看出了门道,从大众之中脱颖而出,问道:“不带凡圣,当机何示?”
翠岩令参禅师幽默地一笑,道:“你千万莫对别人说我翠岩灵利。”
禅僧一愣,想了想,有所体会,又说:“哪怕是再美妙的语言,也无法描述出、说明白禅的真谛。那么,宗门中的事,究竟如何?”
是啊,禅,虽然无法言说、不可思议,但总得有那么回事吧?
翠岩令参禅师说:“你礼拜吧。”
禅僧礼拜,意味着问答结束。可是,你翠岩令参还没有回答人家的问题呀!果然,那僧说:“学人不会。”
他的意思是说,没有领会让他礼拜是什么意思。翠岩令参呵斥道:“你出家行脚,连礼拜也不会!”
布袋和尚听得真切,不由得颔首称是。你鞠躬礼拜,就是自性的作用!禅,并不神秘。要知道,举手投足,无不是禅。于是,布袋和尚上前一步,深深礼拜下去。令参禅师指了指问话的禅僧,又指了指布袋和尚,笑道:“明州的牛吃草,杭州的马腹饱!”
问话的僧人一愣:是啊,问话的是自己,布袋和尚礼拜什么?随即,他从布袋和尚的举动里忽然明白了: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真心佛性的妙用。他豁然开悟,手舞足蹈而去——既然已经明白了,还用礼拜吗!
最让布袋和尚意想不到的是,到七月十五日安居结束,也就是所谓的解夏,解夏也像结夏一样,要举行一番仪式,翠岩令参上堂说:“一夏天与兄弟们东拉西扯,你们看翠岩我的眉毛还在吗?”
禅林传说,若是误说佛法,其罪过将导致眉毛脱落。翠岩禅师回顾过去九十天的夏安居期间,经常向大众说法,唯恐其所有说法已经成为言语葛藤。其言语过失的罪过,可能招致眉毛脱落,故而有此一问。
因为,佛法第一义——禅的精髓,乃是穷极的真理,既非言语所能表诠,也不是思惟概念所能析别的。故而,所有的谈论,无论是说心、说性,说顿、说渐,仅仅是为了启发学人而不得不说。所有的教法,仅仅是体验真理的方法,而不是真理本身。连佛陀都说过:“我所有的教法,如同指向月亮的手指,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更顺利、更快捷地找到月亮;而手指本身,并非明月。”因此,凡有言语,都是形而下的。
翠岩禅师深知这个道理,但为化导大众、启发学僧,不得不演说佛法,示现禅机。试想,历代祖师若不向人开示,大家就无法得到启迪,如何明心见性、开悟得道?说过之后,他又生怕弟子们错把手指当成月亮,误将手段当作目的,死守着自己所说的禅法,遂即在夏末自设了“眉毛脱落”之问,以巧妙示现禅机灵活的底蕴。
翠岩令参禅师的这一问,仿佛晴天霹雳,有天崩地裂的感觉!宛若电光石火,迅雷不及掩耳!好像金刚王宝剑,触之则丧生失命!这句话,看似平常,内含的禅机之峻烈,令当时法堂上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为什么难以答复?要知道,翠岩是悟道的祖师,他的一言半句并不是莽莽撞撞随便说出来的,必须要有安邦定国的手段,才能从容应对;必须顶门有眼——大彻大悟的人,才能明白他的旨意。
那么,翠岩此问,真的千古无对了吗?布袋和尚见大家无言以对,不禁哈哈大笑,自顾自向法堂之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说道:“翠岩唠叨,分明是贼!”
说完,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贼,是禅师之间赞扬对方机智的独特用语,是一种幽默的谐称。
自从布袋和尚将这则翠岩夏末示徒的公案传扬出去,便轰动了天下禅林,人们竞相参究,纷纷前来翠岩山,拜谒令参禅师,于是,他大张法席,史称“翠岩令参”。再后来,经过布袋和尚的举荐,吴越王钱镠对翠岩令参的禅法敬佩得五体投地,将他恭请到杭州,住持龙册寺传授禅法,直至圆寂。当年,布袋和尚许下了给钱镠请一位真正能说法的禅师的愿,至此总是圆满了——这是后话。
布袋和尚知道,翠岩令参的师父雪峰义存,乃禅宗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宗师,如今身在福州。他真想见识见识雪峰义存的禅法,便向岭中[13]走去。
布袋和尚沿着东海岸的驿道来到福州之后,没有直接上闽侯县的雪峰山,而是在福州城里暂时住了下来。
有一日,他背着布袋,站立在十字路口。一位僧人问他在这里干什么?他说等人。僧人就跟他斗禅机,说:“来了,来了!”布袋和尚说:“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僧人明白他指的是“真人”——自性,再次问:“怎样才是那个人?”
他却装傻充愣,伸手说:“给我一文钱?”
真人无形无相,如何能说?虽然不能说,却能表示——那伸手、开口的,岂不是“真人”的作用?
有的时候,他腆着大肚皮,禅杖头上挑着布袋,在大街小巷里吟唱着:
我有一布袋,虚空无挂碍。
打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
福州城里有一座安国禅院,其住持弘瑫禅师刚刚收留了一个十分伶俐的小弟子,名叫白鹿师贵。他每天见布袋和尚在街头吟唱,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布袋?”
布袋和尚并不回答,而是闻言放下了布袋。这一放,洒脱,自在,大有禅意。
“什么是布袋下面的事?”白鹿师贵当然是在问什么是更深邃的禅要。
布袋和尚一言不发,背起布袋就走——好潇洒,好利索,更蕴含着凛冽的禅机。
白鹿师贵太年轻,虽然他从布袋和尚放下、拿起布袋的举止中,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禅机,却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朦朦胧胧、缥缥缈缈,美则美矣,妙则妙哉,却看不太真切,无法领悟到其中的真谛。他向自己的师叔——著名的保福从展叙说了这个过程。保福从展说:“你等着,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大肚子布袋和尚究竟是哪一路神仙!”
于是,保福从展禅师“嘚嘚”跑到福州街头,专门来勘验布袋和尚。他问道:“什么是佛法大意?”
布袋和尚依旧一言不发,放下了布袋。
保福追问:“难道仅仅如此?更有向上事吗?”
布袋和尚拿起布袋,挑在禅杖上,扬长而去。
保福从展对着他的背影施礼赞叹道:“好一个布袋和尚,放得下,拿得起,这才是真洒脱!”
保福从展回去之后,白鹿师贵赶紧来询问两人法战的情况。保福从展说:“不是法战,而是受教。布袋和尚以身示现的‘看破、放下、自在’的禅理,正是我们应该学习的人生境界。若是我们凡事像他的布袋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就是伟丈夫了。”
看到白鹿师贵还是懵懵懂懂,保福从展进一步解释说:“布袋和尚的放下布袋,象征要舍弃一切名利得失等身外之物,远离妄想执著等心中挂碍。只有彻底放下,一丝不挂,才能达到解脱烦恼、自由自在的境界。同时,他的拿起布袋,肩挑而去,代表着敢于担当,相信自己本具佛性,顶天立地,成佛作祖。”
那天,布袋和尚看到一位云游禅僧在街上行走。他发现,禅僧的行囊上有“雪峰山”的字样,马上追了上去,猛然在人家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禅僧是个老修行,所以能处变不惊,回过头来说道:“你是不是要询问佛法?”
谁知,布袋和尚却伸出手,大言不惭地乞讨:“给我一文钱。”
然而,这个禅僧是个历练多年的作家,所以从这俗不可耐的举动中感受到了滚滚而来的机锋。禅僧道:“你说得好,就给你钱。”
他放下布袋,叉手而立。禅僧见状,深深礼拜下去。
放下布袋,何其自在!
布袋和尚在福州游荡了好长时间,许多人都认识这个背布袋的大肚子和尚,然而,真正知道他禅悟深不可测的,也不过保福从展等几个明眼的人。
一年暮春,他溯闽江而上,进入闽侯县境内。义存大师住持的雪峰山,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雪峰山原名象骨山,为闽越胜景,未冬先雪,盛夏尚寒。那一年,义存禅师在大江南北云游历练了三十个春秋,学成回归闽南之时,曾路经此山,遇大雪而宿于山巅。后来,闽王问义存禅师:“你夜住象骨山,有何奇异?”义存答曰:“山顶暑月犹有积雪。”闽王随即将象骨山更名为雪峰山。义存禅师爱其清净,在山上草创伽蓝,立庵兴法。由于他悟境弘深,说法高明,山寺初成,便缁素云集,僧众每每逾千五百人。乾宁元年(公元894年),大护法蓝文卿施田七千余亩,寺院得以扩建,刹宇遍及全山。此时的雪峰山,是为全国最大的禅宗道场;而雪峰义存大师,更是如日中天,光耀天下。众多僧衲,不远万里,望山奔凑。
然而,布袋和尚从雪峰山下经过,却并未上山!
要知道,当初,他之所以由浙东行脚到闽南,就是为了会见雪峰义存啊!而今为何过山门而不入呢?
所谓禅者,率性而真。布袋和尚已经从雪峰弟子身上尽知其禅风,又何必再见面呢?所谓乘兴而来,兴尽而去。
布袋和尚继续溯闽江之水而上,渐渐将雪峰山甩在了身后,旷野里回荡着他吟诵出的一首千古绝唱: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
那一年,释迦牟尼佛居住在舍卫城之南的祇树给孤独园。这一天,佛陀高升法座,千二百五十大比丘众与文殊菩萨、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以及弥勒恭敬围绕。这时,摩诃迦叶在大众中站立起来,走到佛前,偏袒右肩,右膝跪地,请佛说法。
佛陀无限慈悲,为大众宣说了微妙的佛法。
最后,摩诃迦叶尊者对佛说:“世尊,您所说的佛法,是世人指路的明灯,是渡过生死苦海的舟航,唯愿您长久住世,为我们说法。”
佛陀说道:“人,哪有长生不老的?如来我也是一样。不久,我当涅槃。”
迦叶尊者闻听此言,很是着急,急忙哀求道:“世尊,那怎么行呢!唯愿您住世一劫[14],使得正法更加深入人心。”
这时,佛陀微微笑了起来:“迦叶,你怎么也说小孩子的话?沧海桑田,生住异灭,成住坏空,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啊。迦叶,今后五百年,仍有众生具足善根,其心清净,能得道证果。所以,请你守护我的正法。”
迦叶谦逊地说道:“世尊,您知道,我以少欲知足、头陀苦行见长,智慧微浅,辩才匮乏,因此,难以担当如此重任。世尊,在佛灭度后的岁月里守护正法,极其艰难,唯有菩萨才能胜任。世尊,若以法宝付嘱大菩萨,永远不会消失毁坏,能利益无量、无边众生,不断佛种,法轮常转,僧宝具足。”
摩诃迦叶的目光转向弥勒,接着说道:“世尊,弥勒菩萨就在这里。您若是将法宝嘱托于他,在今后的岁月里,他一定能悉心守护,广为演说,推行流布。为什么呢?弥勒菩萨当于来世证到如来的智慧。犹如世间的国王离位,太子接替治理国家一样顺其自然。世尊弥勒菩萨也是这样,应当继承正位,守护正位。”
佛陀点点头:“很对、很对,迦叶,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随即,佛陀伸出金色的右臂,手掌宛若莲花形状,抚摸着弥勒的头顶,徐徐说道:“弥勒,我付嘱你,当未来世,正法灭时,你当守护佛法僧三宝,莫令断绝。”
这时,三千大千世界发出六种震动,光明普照,大众一起合掌,对弥勒说:“如来以法付嘱圣者,唯愿圣者,为利益人天大众的缘故,受此正法。”
弥勒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偏袒右肩,右膝跪地,双手合掌,恭恭敬敬地对释迦牟尼佛说:“世尊,我为了利益众生,曾经受过无量劫的苦难,何况如来付我正法,哪能不欢欣接受呢?世尊,我今受持正法,于将来推演讲说,使之广为流行。”
听到弥勒接续正法,虚空之中一片欢呼雀跃,天女散花,仙乐齐鸣。佛陀称赞弥勒说:“善哉、善哉,弥勒,如今你在我面前作狮子吼,受持守护如来正法。要知道,在过去无量世界、无量时光,也都是像你这样的大菩萨作狮子吼,守护正法,不使断绝。”
尔后,弥勒请佛讲说甚深妙法,他自己又继续发挥,重新演绎了佛的宗旨。
当弥勒说法之时,有五百比丘从座位上站立而起,离开了法会。大迦叶尊者问他们:“弥勒说法,甚为精妙,你们不听,要到哪里去?”
那些比丘说:“弥勒菩萨所说之法,甚深难得,可是我们听不懂,也无法按之修行。若是不能修行,就愧对信众的布施。所以,我们宁可还俗,也不能装模作样,破戒欺蒙世人,白白受人家的供养。”
这时,文殊菩萨走了过来,赞扬那些比丘道:“善哉、善哉,出家人,就应该像你们这样,宁可还俗,也不能虚度岁月,敷衍了事,空受布施。”
文殊菩萨转身问佛:“世尊,什么样的人应该受到信众供养?”
佛陀说:“那些修行解脱者,我授记他们受大众的恭敬布施。”
文殊又对五百比丘说:“你们应该马上去修行。要知道,佛世难值,佛法难闻。”
他们问文殊应该如何修行,文殊说:“你们应如是观——无一法合,无一法散,无一法生,无一法灭,不受一法,不舍一法,不增一法,不减一法。若如是行,于法无得,无得则无去,无去故无来,无来则无去。你们知道了吧?这就是无来、无去、无住、无不住。”
五百比丘闻听了此言,心中立刻得到了解脱。
接着,佛陀又为大家解说了多种清净菩萨行方法。最后,佛陀对弥勒说:“善男子,在我涅槃之后的岁月里,当正法欲灭的时候,有无量众生厌离世间,渴仰如来,发菩提心,或进入寺院而出家修行,或修习菩萨愿行,于大菩提得不退转。如是众生,命终之后,一定会往生兜率天宫。他们在弥勒内院,得见你真身的无边福德,被你的庄严所摄受,超越生死,证不退转。于当来世,随你到大宝龙华树下,得成正果。”
闻听佛陀此言,无数新发意菩萨树立了坚固的信心,那些外道也发起菩提心,他们发愿追随弥勒,将来在龙华三会上得道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