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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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明白。”琳赛在前排座位上撅着嘴,汽车已经在通往肯特家的车道上行驶了一半路,路上的车流已经不见了。“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回家?”

我叹口气,开始解释第一千遍:“我会开车送大家,好吗?”

“现在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艾丽在后座上哀叫道(这也是第一千遍了),“别管那辆破车了。”

“然后让你开车,横冲直撞小姐?”我扭过身去盯着她手里的伏特加酒瓶。她以为这是我想让她再喝一口,于是便照做了。

“我会开车送大家回家,”琳赛坚持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喝醉过?”

“这不是关键。”我转转眼珠,“你甚至清醒的时候都开不好车。”

艾拉迪哼了一声,琳赛举起一根手指朝她摇了摇。“小心点,否则从今以后你得走着上学了。”她说。

“好了,我们要错过派对了。”艾丽用手梳着头发,弯着身子,这样就能照到汽车的后视镜。

“给我十五分钟,至多。”我说。“我甚至会在你们走到啤酒桶之前回来。”

“你怎么回来?”琳赛仍然怀疑地盯着我,但她打开车门。

“别担心那个,”我说,“我早就联系好了一位司机。”

“我仍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以后再开车送我们回家。”琳赛嘟囔着,还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但是,她爬下车,艾利和艾拉迪紧跟其后。我不想回答,我已经解释过好多遍了,就是我可能要早点离开派对。我知道她们可能都以为这是因为罗布在那儿,而我怕自己见到他会发疯什么的,我也没有纠正她们的想法。

我试图把汽车停在琳赛家的车道上,但当我开上9号公路时,不知怎么,我朝家的方向开去,我感觉冷静而茫然,似乎外面的黑暗已经渗透进来,关掉了我身体内部的开关。有点像在游泳池里奋力踢水,直到身体处于完美平衡状态,然后就可以浮在水里什么都不想。

家里的大部分灯都关掉了,伊奇可能在几个小时以前就去睡觉了。起居室里射出一道模糊的蓝光,我爸一定在看电视。楼上浴室窗户透出一片方形的光线,透过窗帘我可以看到一个身影在四处走动,我想象着我妈把倩碧保湿霜点在脸上,因为没有戴隐形眼镜而眯着眼睛,浴袍袖子上的布条飘动着,像鸟的翅膀。一如平常,他们为我开着门廊的灯,这样我回家时就不会笨拙地在包里寻找钥匙。他们也许会做明天的计划,也许想着早饭应该吃什么或者是否要在中午前就把我叫醒。一瞬间,为我所失去的一切而感到的悲伤——已经消散的那种悲伤,消散在几天之前汽车滑出路面、将我的生命从中间撕裂开来的那一刻——攫住了我,我把头压在方向盘上,等着这种感觉过去。它走了。疼痛感逐渐退去。我的肌肉放松下来,我再一次为世间万物的公正性感到惊异。

开车回琳赛家时,我想起几年前在科学课上学到的东西——鸟儿与鸟群分开之后,它们仍然会本能地迁徙,它们自然地知道去哪里,大家都觉得这非常神奇,但是,现在我竟亲身体会到这一点——似乎我正在天空飞翔,一个人,但我清楚地知道应该怎么做。

在离琳赛家的车道还有几英里的地方,我拿出手机,拨了肯特的电话,突然想到肯特也许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也许他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时不会接起电话,或者,也许他正忙于防止人们吐在他父母的东方地毯上,所以听不见铃声。我数着电话里传来的铃音,变得越来越紧张。一、二、三。

响到第四声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肯特的声音,温暖而可靠:“‘超级英雄’公司,自1684年就开始专业救助遇到困难的女士、被绑架的公主还有没有车的女孩,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问。

传来一阵非常嘈杂的音乐和人们说话的声音,接着,我听见肯特用手捂住电话,喊道:“出去!”一扇门关上了,噪声变小了。

“还会有谁?”他挖苦道,“每个人都在这儿。”他调整了一下什么东西,声音变大了。他一定是紧贴在电话上。想着他的嘴唇让我分心。“那么,有什么事?”

“我希望你的车没有被堵住,”我说,“因为我非常需要搭车。”

在去肯特家的路上,我们基本都是安静的。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站在琳赛家的车道中间,而且,也没有继续追问我为什么选他来开车接我。对此我很感激,而且因为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雨,看着树木黑色的枝条伸向天空——而感到高兴,我们开上他家的车道时,路上几乎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雨滴在车头灯的照耀下跳着舞。

肯特停下车,但没有关掉引擎。“我仍然没有忘记你曾经保证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顺便提醒你一下。”他转过头看着我。“你不要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逃掉。”

“我连想都没有想过。”我解开安全带,向他靠近了一点,仍然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外面的雨幕——有点像飞扬的尘土,但尘土不会发出白色的闪光。

肯特把手叠放在膝盖上,期待地看着我,一丝微笑爬上他的嘴角:“那么,让我们来听听。”

我探过身去,把车钥匙拔出来,关上车灯。黑暗中的雨声似乎更大了,在我们四周倾泻而下。

“嘿,”肯特轻轻地说,他的声音又让我的心狂跳起来,我的身体似乎被点亮了。“现在我看不见你了。”

他的脸和身体笼罩在黑暗中,我只能看出他的轮廓,还有,当然,感觉到他皮肤的温暖。我凑过去,下巴在他夹克衫粗糙不平的表面上滑动,找到他的耳朵,一下子把嘴贴上去。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全身紧绷起来。我的心融化了。我们的心跳之间不再有距离。

“那个秘密是,”我说,轻声把话语直接送到他的耳朵里,“你的吻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

他稍稍向后退了退,这样就能看着我,但是,我们的嘴唇仍然相距不过几英寸,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的眼睛一定又在我的脸上搜寻。

“可是,我从没吻过你,”他轻声说。雨声像玻璃掉在地上一样响起。“无论如何,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没有过。”

我微笑起来,但不确定他是否能看得到。“那么,最好现在开始,”我说,“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

他愣了不到半秒钟,接着,就俯身过来,把嘴唇压在我的嘴上,整个世界瞬间消失,月亮、雨、天空、街道,全部不见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黑暗中,活着,活着,活着。

我不知道我们亲吻了多长时间,似乎有好几个小时,但是,当他气喘吁吁地撤回身,双手仍然捧着我的脸时,仪表盘上的时钟却显示时间仅仅过了几分钟。

“哇哦,”他说,我能感觉到他的胸口快速起伏着。我们都喘不过气来。“这是为了什么?”

我强迫自己撤回身子,在黑暗中找到门把手,打开车门。寒风和雨水倾注而入,让我重新开始思考。我深吸一口气。“为了你开车接我,为了所有事。”

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到他的眼睛像猫那样闪闪发光。我几乎无法不去看他。“你今晚真的救了我的命。”我说,这是我的小玩笑,然后,在他阻止我之前——虽然他叫着我的名字——我跳出车外,穿过车道朝房子小跑过去,参加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派对。

“你来啦!”琳赛说,过来使劲捏着我的手。她压低声音:“你看到罗布了吗?”

“我觉得他在躲着我。”我说,这是真的。感谢上帝。

琳赛扭转身叫艾拉迪——“看看谁过来找我们啦!”她尖叫起来,艾拉迪看着我们,猛然想起我刚才一直没在派对上——她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我宣布派对正式开始,艾尔,给萨姆来点酒。”

“不,谢谢。”我推开她递来的酒瓶,打开手机盖子。11:30。“其实,呃,我想我得到楼下去一次,也许到外面,这儿太热了。”

琳赛和艾丽交换了一下眼色。

“你刚从外面进来,”琳赛说,“你才到这里不过五秒钟。”

“我刚才一直找你们来着。”我知道这样说很傻,但是也明白自己不能解释。

琳赛抱起胳膊:“啊哈,不可能,你一定有什么事,你得告诉我们是什么。”

“你今天一直很怪。”艾丽轻轻摇着头。

“琳赛让你这么说的吗?”我问。

“谁一直很怪?”艾拉迪刚刚走过来。

“我,显然。”我说。

“噢,对。”艾拉迪点点头,“绝对是。”

“琳赛什么也没让我说。”艾丽胸口起伏,有点生气。“你的表现很明显。”

“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琳赛说,“我们了解你。”

我用手指抵住太阳穴,试图驱赶音乐的噪声,闭上眼睛。当我睁开眼,看到艾拉迪、艾丽和琳赛一起怀疑地盯着我。

“我很好,好吧?”我拼命躲避着一场长时间的谈话——或者更糟:吵一架。“相信我,我只不过是度过了奇怪的一星期而已。”

“我们担心你,萨姆。”琳赛说,“你表现得不像你自己。”

“也许这是好事,”我说,见她们茫然地盯着我,我叹口气,探身过去和她们抱在一起。

艾拉迪尖叫着、傻笑着,说:“你当众展示感情次数太多了吧?”琳赛和艾丽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我保证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我说,确切来说这不是真的,但我觉得最好这样说,“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而且没有秘密。”琳赛盯着我。

“而且没有胡说八道。”艾拉迪大声说,这虽然不属于我们平时说的暗号,但无所谓了,她其实应该说“没有谎言。”但我觉得她的意思很清楚。

“永远,”艾丽说,“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说:“甚至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甚至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她们三个一起说。

“好了,别再多愁善感了。”琳赛打断我们,“我,准备去喝个一醉方休。”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喝醉呢。”艾丽说。

“那只是一种修辞。”

艾丽和琳赛开始来回走动,艾丽拿着伏特加瓶子跳着舞(说“如果一个人从不喝醉,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喝酒了,简直是一种浪费”),艾拉迪四处张望寻找着松饼。至少,她们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

“一会儿见。”我大声对她们说,艾拉迪扭头看了我一眼,但也许正急于寻找什么人。琳赛朝我的方向摇摇手,艾丽根本没听见我说话。这让我想起今天早晨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情景,为什么到了最后时刻人们却意识不到,感觉不出那些特定的事情、特定的词语和特定的瞬间。转过身去,我的视线模糊了,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在哭,泪水没有任何征兆地潸然而下,我不停地眨着眼睛,直到眼前的世界重又清晰起来。擦去脸上的眼泪,我看看手机,11:45。

楼下,我站在门边,等着朱丽叶,似乎置身湍急的水流之中而忙于保持平衡。人们从我身边蜂拥而过,但几乎没人朝我这边看。也许他们从我身上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氛围,或者看出我的心思不在派对上。又或者,也许——我一想到这里,就感到难过——他们能从某种程度上感到,我已经不在了。我把这些思绪赶走。

终于,我看到她溜进前门,白色的毛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垂着头。那一瞬,我跳过去,一只手放在她胳膊上。她吓了一跳,看着我,虽然她打算今晚和我面对面,但我首先找到她的事实,让她毫无防备。

“嘿,”我说,“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她张开嘴,又闭上,又张开。“其实,呃,我要去个地方。”

“不,不是这样的。”我迅速把她从拥挤的门口拉到大厅中一个稍微有点凹进去的地方,在那里比较容易听清对方讲话,尽管里面很局促,我们不得不靠得很近。“你不是在找我吗?你不是在找我们吗?”

“你怎么——?”她脱口而出,深吸一口气,摇着头。“我不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我盯着她,希望她能看着我,但是,她没有。我想告诉她我弄懂了,我明白了,但是她盯着地板,“我知道你的计划不止这些。”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呆呆地说。

“我知道你今晚的计划。”我说,语气非常平静。

她抬起头。那一瞬我们的目光相遇,我看到她眼中闪动着恐惧,还有别的——希望,也许是吧——但是,她迅速垂下眼睛。

“你不可能知道,”她简单地说,“没人知道。”

“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我说,“我知道你有话对我们说——我、琳赛、艾拉迪,还有艾丽。”

她再次抬起头,但是,这一次她直视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们盯着对方。现在,我弄懂了她的表情,在恐惧背后的东西:惊奇。

“你是个贱人。”她小声说,声音是那么小,我几乎听不见,几乎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想象判断出她说了什么。她仿佛在背诵一部老电影里的台词,一些长久以来被忽视的、她却无法忘记的台词。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说,“我知道我是。我知道我一直是——我们一直是。而且,我很抱歉。”

她迅速后退一步,但后面没有空地,所以,她撞到墙上,她摊开身子,手贴在墙面上,用力地呼吸着,似乎我是一只随时都会袭击她的野生动物。她迅速地摇着脑袋,我甚至不认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朱丽叶。”我伸出手,但她几乎要缩进墙壁里,我只好放下手。“我是认真的。我想告诉你我有多抱歉。”

“我得走了。”

她看上去想从墙边冲出去,但似乎又不确定离开墙壁的支撑自己能否站住。她试图从我身旁挤过去,但我挡住了她,我们再次面对面。

“我很抱歉。”我说。

“你说过了。”她生气了。我很高兴。我想这是个好兆头。

“不,我的意思是……”我做了个深呼吸,希望她能明白,这是注定的。“我必须和你一起走。”

“拜托,”她说,“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我要告诉你:我不能。”我发现我们几乎一样高。我们长得一定很像奥利奥饼干的正反两面,而向另一面发展又是那么的容易。她也许正在挡着我的路,我也许正试图越过她逃进黑暗。

“你不——”她说,但我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这时,楼梯有人喊道:“萨姆!”我转过身去,是肯特。朱丽叶从我身边冲了出去。

“朱丽叶!”我迅速转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已被人群吞没,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我跟了过去,撞在人们的脊背、手和巨大的皮背包上。

“萨姆!”

现在不要,肯特。我奋力朝门边挤去,每走几步就被急于到厨房去的人无情地推回来,他们拿着杯子,需要过去添满。当我几乎站在门口时,人流变细了,我顺势向前。可是,这时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放在我背上,肯特把我转过去面对着他。我几乎忘记了得去追上朱丽叶,忘记了我们站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只想着如果能和他一起跳舞该是多么的美好。真正的舞,而不是校友聚会日上那种互相折磨——就像人们经常做的那样,我的手放在他肩上,他的胳膊环住我的腰。

“我一直在找你。”他喘着粗气,头发比平时还乱。“你刚才为什么跑掉了?”

他看起来非常困惑也非常担忧,我的心脏似乎翻起了跟头。

“现在我真的没时间和你讨论这个,”我尽量柔声说道,“过一会儿我来找你,好吗?”这是最简单的答案,唯一的答案。

“不。”他听上去很坚决,我差点妥协。

“什么?”

“我说,不。”他站在我正前方,挡在我和门之间。“我想和你说话,我想现在就说。”

“我不能——”我开始说,但他打断了我。

“你不能说走就走。”他轻轻地把手放在我肩膀上,他的触摸宛如一股温暖的电流。“你明白吗?你不能一直这么做。”

他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感觉脆弱无力,想哭的冲动再次袭来。“我决不想伤害你。”我沙哑地说。

他放开我,手放在头发里,看上去似乎想尖叫。“好几年来你一直无视我,当我不存在。现在,你又送我玫瑰,让我开车接你,而且你还吻了我——”

“我想,是你吻了我,实际上。”

他步步紧逼。“——你完全把我击倒了,毁了我的一切,现在,你又准备像从前一样无视我。”

“我击倒了你?”我忍不住尖声叫道。

他从容地盯着我。“你把一切都击倒了。”

“听着,肯特。”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非常想伸出手去触摸他,把他的头发归拢到耳朵后面。“对于车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是认真的。我吻你是认真的。”

“我想是我吻了你。”肯特的语调很平坦,我听不出他是否在开玩笑。

“是的,好吧,我回吻你是认真的。”我试着吞下阻塞在喉咙里的东西。“这就是现在我能告诉你的全部。我是认真的。比我一生中的任何事都要认真。”

我很庆幸是盯着自己的鞋说出这番话的,因为这时我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流到脸颊上。我迅速用手背将它们擦掉,假装揉眼睛。

“那么,在车里还有一件事意味着什么?”肯特听上去没在生气,可是我不敢看他。他的声音柔软了许多。“你说你没有太多时间,是什么意思?”

这次,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在我脸上肆意奔流,我一直低着头。一滴泪水落在我的鞋上,留下一个星形的印迹。“现在有事情正在发生……”

他用两根手指托起我的下巴,让我面对他。我几乎站立不稳,双腿一软。他伸出一只胳膊扶住我的背。

“发生了什么,萨姆?”他伸出拇指抹去我眼角的泪水,目光在我脸上搜寻,似乎能够直视我的内心。“你遇上麻烦了吗?”

我摇摇头,无法说话,他急切地说:“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事,你可以信任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就让自己这么待着,靠向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直到感觉自己能够透过他的身体呼吸。但是,我想到站在树林里的朱丽叶,似乎看到两道炫目的光柱射穿黑暗,听到低低的咆哮声,像远处的大海,声音和光影充满了我的脑袋,把一切都赶了出去——恐惧、懊悔、悲伤——我又可以集中注意力了。

“我没有遇上麻烦。不是我。我——我必须帮助一个人。”我轻轻挣脱肯特,把他的手从我腰部拿开。“我真的无法解释,你必须相信我。”

我俯身向前,给他一个最后的吻——只是轻啄一下,真的,我们的嘴唇几乎没碰在一起,但足以让我再次体验冲上云霄的感觉,强大的能量在我体内奔流。我撤回身,等着他提出更多的问题,然而,他只是盯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楼梯。我的胃陡然跌落,心在一瞬间因为他而疼痛不已——我想他——我感觉自己的胸膛陷了进去。然后,我想起了黑暗、光柱、咆哮和朱丽叶,在想到其他事情之前,我挣扎着走到门边,踏入寒冷的室外,雨依然在下,像月光洒下的碎片,或者,像飞溅的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