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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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拿了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老人又拿出一万块放在我面前道:“宁先生,这是你的辛苦费。”
我笑道:“恭喜老爷子,您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老人一听这话,表情顿时变得警惕,严肃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道:“老爷子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在这里面捞什么。您能捡着漏儿,那是您和这件玩意儿的缘分,我是诚心实意地向您道贺。”
听我这么说,老人才松了口气,说道:“谢谢你,这次交易结束了,我也不好意思耽误你太多时间,所以……”
他很直接地下了逐客令,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家人,父亲羡慕不已地说道:“你也是实心眼,当时就应该和他竞价。”
我道:“您是没见着他的派头。论财力,估计爷爷去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我呢?”
“是啊,他们是玩家,咱们是以此为生,境界相差太多了。”爷爷的话里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无奈。
我平白得了一万五千元心情不错,晚上约了同学去茶楼打麻将,一直玩到半夜,忽听手机响了。我以为是老妈打来催我回家的,接通后说道:“再打两圈就回来。”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我忙着玩牌,也没多想便挂了电话,然而片刻之后手机又响了。
“喂,是信号不好吗?我说再打两圈就回来。”
“水生,是我,钱老头。”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压低着嗓门道。
当时我输了一千多块,正两眼发直,浑身发僵,运了会儿气才想到“钱老头”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音调似乎有些古怪,声音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当时我听着牌,满门清一色,正是要自摸的时候,紧张得满脑门子全是汗水,心不在焉地道:“老爷子,这大半夜的,您打电话给我干吗?”
“有人想杀我,求你救我啊!”一句话说得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说道:“您可别吓唬我。”
“没吓唬你,真是有人要杀我。就是那个姓方的人,他把瓶子卖给我,晚上又来这儿想把瓶子抢回去。”钱老头嗓音很低,低得只能勉强听清楚。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是遇到“做局”的人了。
古董买卖这行做局的层出不穷,什么假货坑人、当场掉包比比皆是,但是东西出手后再转而来杀人夺物的,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我也顾不得清一色了,问道:“凶手在哪儿?您在哪儿?报警了没有?”
“凶手就在屋里,我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没报警。”
“您想起给我电话,想不起来报警?”
“我都快吓死了,只是按重播键打了通讯记录里的第一个电话,今天记录了你的号码所以就打过来了。”
“您别紧张,我这就过来。”
听说要出人命官司,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我的同学刘晃说道:“还犹豫什么,赶紧打电话报警啊!”
我也是吓昏了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哆哆嗦嗦打了“110”报警,随即和同伴们结伴往钱老头家赶去。
二 青花鬼瓶(下)
司机听说我们是救人命的,一路加着油门狂奔,到了别墅区门口,就看见周围停着几辆警车,四周已经被封锁了。因为在路上时已经有警方的人联系过我,所以第一时间我就找到了该找的人—K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刘欢。
刘欢长得又高又壮又黑,两眼精光闪烁,一看就是位老公安。
“谁是宁水生?”
小伙伴们都望向我,我自觉地举起左手,就像是小时候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
“是钱伟打电话给你的?”
“没错,就是他。”
“你报警的时候,如何形容他所在位置的?”刘欢问了句让我有些愕然的话。
当时太慌张,钱伟的话,和我自己报警时说的话记忆都有些模糊,想了半天也不是很肯定地回答道:“当时他好像是说自己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
刘欢皱眉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你跟我来一趟。”
从大门口到钱伟别墅的路上都设置了隔离带,他的屋子则灯火通明,里面有警员在不停地来回走动。由于到现在还没见到老头,我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就问道:“刘队,难道钱老爷子已经遇害了?”
“遇害是肯定的,不过死亡现场与你所描述的不太相符,所以我希望你确认一下。”
很快,我们两人前后进入屋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刘欢直接走到了书房门口,指着里面道:“你说钱伟打电话时说自己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伸头看了一眼,顿时傻了:只见钱伟满胸血污地瘫倒在宽大的皮椅上,两眼瞪得又圆又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他身前的书桌上,那口元青花瓷瓶以及周围墙壁上全部溅满了鲜血。整个遇害现场只能用“惨不忍睹”四字形容。
我突然间见到如此悲惨的场面,顿时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刘欢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主卧室的大衣柜里确实也有一个人,你看看是否认识他,小心别碰到地下的血脚印。”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书房门口有一排血脚印一直延伸到二楼主卧室。
进了卧室,只见衣柜门已经被两边打开,姓方的那个人靠墙坐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五官扭曲到了极点。他的嘴张得又圆又大,两眼眼角上扬,整个脑门皮肤都往后绷去—这要说他不是被吓死的,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连续看了两场不可思议的凶案场景,我的心脏再也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剧烈刺激,只觉得浑身发软,不由自主连退两步靠在门框上。
“先别着急害怕,因为我还没有陈述这件案子的最可怕之处。”
听刘队这么说,我的心顿时虚了:“刘队,我这人胆子实在不算大,能不听这事儿吗?”
“当然不能,因为你是报案人,而且你是钱伟死亡前不久才离开的,所以这宗案子必须得到你的帮助,前提是,你也需要了解案件的一些信息。”
“好吧,你说。”作为公民,有责任为警方的破案工作提供相关线索,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这件案子如果从案发现场来推论,会得到一个很怪异的结果,那就是:打电话向你求救的人并不是钱伟,而是杀死钱伟的凶手。刚刚已经得到了凶手的身份信息,他不姓方,而是姓陆,叫陆伟,是一个在逃的入室抢劫犯。但是,走廊上那些血脚印是钱伟留下的。也就是说,在凶手杀了钱伟之后,应该已经死亡了的钱伟曾经走到凶犯藏身的大衣柜前,而陆伟就是被一具会活动的尸体活活吓死的。”
我一听说是闹鬼了,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因为这段时间跟随马家兄弟的历练,对灵异状况的接受程度已经高于常人。相比较而言,鲜血淋漓的凶案现场我反而难以接受。
观察一个人表情的变化是警察的职业本能,刘欢道:“你微微喘了一口气,似乎表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状态,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