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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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暗赞刘欢细致的观察能力,回答道:“因为我不怕鬼,只要别再出现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就没问题。不过我非常奇怪一点,钱伟吓死陆伟后难道又自己走回书房?”
“按照血脚印排列的状况,我只能说十有八九是如此,不过案发时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人在场。”
我反问道:“钱伟的管家阿明叔?难道他没遇害?”
“没有遇害,并且在我们来到现场后,第一时间找他了解了案发时的状况。”
我则有些不太理解:“可是,整个案发过程时间也不算短,他既然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不报警?”
“你问得很专业,因为根据阿明的供述,钱伟有一个很奇特的病理状态—梦游,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半夜时分弄出不小的响动声,所以阿明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凶手潜入屋子刺杀钱伟时发出的响动声,阿明还以为是钱伟正常的梦游时的声音。”
我这才明白这么大房子只住钱伟一个人的原因—恐怕是其家人无法忍受他的梦游症状。
此时,刘欢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思考后不得其所的表情,他犹豫着对我说道:“阿明曾将老人梦游的状态摄录下来,我看后只有一个念头:老人梦游时的表现实在有些古怪。”
说罢,他打开一台便携式DV摄录机,显示屏上的时间显示的是五个月前某天的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只见在夜间摄录机的镜头里,钱伟的眼睛隐隐透射着绿光,面容惨白的他手持一把斩骨刀摇摇晃晃地从二楼走下来,一直走到和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前。他将一块砧板摆放在自己面前,随后犹如机器人一般机械地挥动着斩骨刀,一下下用力斩在木质砧板上,持刀的左手每斩一下,右手就会从砧板上“捡起一块东西”,高高举过头顶再放入口中,吃得啧啧作响。整个过程透露着十足的阴森诡异,即便是我这个“久经考验”的大胆儿,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夜三更看到这种状况,胆子再大都会被吓个半死,阿明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整整过了七年。”刘欢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不会天天晚上重复这一套动作吧?”我觉得自己脸皮都木了。
“你说得没错,分解一下就是:斩肉、吃肉、呕吐。”
“呕吐?”我刚问出口,果然只见摄录机里的钱伟右手卡着脖子做出呕吐状,而且一吐就吐了很长时间。
“这……他这种行为虽然是梦游,但确实让人觉得不正常。”我皱着眉头道。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传来,两名警员陪着一位西装革履、保养得当的中年人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名警员道:“这位是被害者的家属,接到我们的通知后赶来的。”
这人五官和钱伟很相似,几乎就是钱伟中年时的翻版,不用说肯定是他儿子。此人满脸都是冷汗,表情沉痛地对我们点点头道:“辛苦两位了,我是受害人的大儿子,钱恒。”
“我们正在讨论案情,这个案子有不同寻常之处,沟通时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刘欢道。
“我能理解。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有心理准备,这栋房子自从我父亲买下来就一直不太平,我也曾劝他搬离此地,但老人家就是不听,现在果然出事了。”
“哦,你说买来就不太平?能举个例子吗?”
“装修房子时,我曾听木工师傅说在屋里看到外面暴雨倾盆,但一出屋子发现外面是晴空万里。还有一次我夜里上厕所的时候,好像是看到客厅北面的窗户上映着一张苍白的脸。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他就逼着我们搬离了,但他自己一直没走。”
听了这句话,我觉着钱伟可能隐藏了一些不可轻易告人的秘密,刘欢则拿出那段视频问道:“钱先生,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梦游的症状吗?”
“当然知道,从我们小时候他就这样。母亲被人绑架一个月之后,绑匪寄了母亲的一个耳朵回来,父亲看到后精神彻底崩溃,从此每天睡着到后半夜,都会出现这一奇怪的行为。”
“你的母亲被人绑架?后来找到人了吗?”
钱恒叹了口气道:“只找到那一只耳朵。”
刘欢彻底陷入了沉思,因为案件本身并不复杂,整个作案现场一目了然,可人死后还能来回走动,这问题就无法解释了,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让人心慌的寂静。最终,我打破了沉默对刘欢道:“我认识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哦,什么人?可以请他过来一趟吗?”
“我试试吧,只要他在K市,问题应该不大。”随后我出屋拨通了马如龙的电话。夜半深更,他正睡得晕头涨脑,一听这事儿,脑子却立刻清楚了,干脆地问:“你在现场?”
“是,你如果愿意过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我立马就过来,你等着我。”之后不到半个小时,马如龙就来到了现场,经过介绍,双方稍微寒暄了几句。
看过老人梦游的录像后,马如龙直奔主题道:“我能不能在屋里转转?”
调查取证的工作已经完成,刘欢说道:“没问题,但尽量不要改变凶案的现场。”
“你尽管放心,我可不想和死人开玩笑。”马如龙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让这间屋子阴森之气更加浓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布满着绿色铜锈的铜镜,一路仔细地在屋子里慢慢走着,很快到了钱恒说他看见怪脸的北边窗户,马如龙一直不停移动的脚步忽然停止了。
“怎么了?”刘欢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就要上前,谁知他刚一抬脚,马如龙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屋里的灯忽然古怪地闪烁了几下。
我的心就像受到电击,一瞬间抽紧。马如龙却转过身子对我们道:“说在这儿看到鬼脸的人,肯定是疑心生暗鬼。”
我这才吐了口气道:“大哥,不带这么吓人的。”
“我可没吓你,是你自己吓唬自己。”马如龙低着头走进了钱伟遇害的书房,眼光立刻就被书桌上的青花瓷瓶所吸引,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我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收古董,别让我难堪呀!”
马如龙起身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走到刘欢面前道:“我大致已经得出结论了,不过在协助警方破案前我有个要求。”
“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刘欢干脆地说道。
“等这件案子水落石出后,我希望得到这个瓶子—我会出资购买,可不是白要。”
“这我就做不了主了,死者遗留的所有财产,只有继承人才有权处理,别人不能越俎代庖。”
“这个东西如果不卖给我,就只有把它砸了。”说罢,马如龙当着我们的面,用青铜镜照向玉壶春瓶,镜子里的瓶身上清晰地映着一道血手印,可是通过肉眼观察,瓶子上只有些许血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恒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恐怕你父亲买到的是一个青瓷鬼瓶。大凡从坟墓里掏出来的古董器物,除了直接和死尸接触的玉、衣,真正的大凶之物第一是古镜,第二就是瓶子。因为这两种器物都可以封印亡灵的魂魄,所以特别容易被死去的人注意。刘队,我是不是可以往瓶子里倒些水?”马如龙对刘欢道。
“可以,这又是为什么?”刘欢十分不理解。
“倒上水你就知道了。”马如龙随即接来一杯水,缓缓倒入瓶中,等瓶子装满水后,只见晶莹剔透的水面上赫然漂浮着一张惨白的人脸。
“这就是封印其中的亡灵了。刘队,如果你真想弄清楚这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的建议是平了这间房子。我估计,地基之下十有八九埋着一具骸骨。”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处疑点,父亲买的这套房子就是没拆迁时我家老宅所在的位置,难道……”钱恒说这句话时,嘴皮子都在哆嗦。
“也就是说,你父亲在家里拆迁后,特意买了建在自家原址上的新房对吗?”马如龙两眼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