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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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喝了几口水后,马如龙皱着眉头说道:“这狗日的易汗青真够狠毒的,金尸蛊一旦发作,就会吸收主人家的纯阳之气,甭管一屋子有多少活物,到后来都得变成鬼魅,我们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马长珏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办法只有一个—继续转手卖给下家。不害死别人,就得害死我们自己。”马如龙叹了口气道。
  气氛一时凝重得让人连气都喘不出来,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可怕的事情,我们的生存必须建立在别人死亡的前提下?
  马长珏气得一脚踹在桌子上道:“我还以为他想骗钱,没想到这王八蛋直接就是要我们的命。”
  马如龙拿过最大的“佛首”,用力搓动金色的面颊,片刻之后金粉被搓掉,露出两块白森森的“人肉”。与此同时,“佛首”的双眼赫然睁开,没有眼球,只有眼白,直勾勾地瞪着我们。饶是马如龙这么大胆之人,都禁不住双手一抖,那颗脑袋摔落在地,骨碌碌滚到墙角。
  “这,这帮畜生……”马长珏又惊又怕,连话都说不出了。
  二 金尸(下)
  “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我看如果想要自救,唯一的希望就是易汗青了。”马如龙无奈地说道。
  “大哥,你那边没人能破蛊毒吗?”马长珏紧张地问道。
  “没办法,我们这些师兄弟没谁有那么大的本领。所以眼下唯一能救我们的人就是易汗青,而且我估计这王八蛋正等着我们打电话呢。”
  马如龙估计得一点没错,打给易汗青的电话接通后,这哥们儿一副胸有成竹的语调道:“马老板这么快就打过电话来了,看来东西确实不错。”
  这个浑蛋,占了便宜还卖乖,我们三个当时都恨不能立刻把他从电话那头扯过来一阵暴扁,可命在人家手上捏着,哪敢翻脸?马长珏只能捏着鼻子道:“易老板,我是完全相信你才出手买的东西,但你的做法可有点不讲情分。”
  电话那头传出粗鄙的笑声:“做咱们这行还有讲情分的?您老看的可不是我的面子,而是钱老人家的面子,所以别攀关系了,就说吧,你这次打电话给我干吗?”
  “易老板销售手段高明,马某真心佩服,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想易老板也未必真是要我们性命,所以有话直说,你需要我们怎么做才能把东西收回去?”
  “东西一旦出手,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不过我可以再帮三位找个下家,你们把东西卖给他就是了,当然前提是我收钱。”说完这句话,易汗青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易汗青最赚钱的门道可不是做中介,而是在他做中介积累的人脉中不停为金尸寻找下家,难怪交易完成后那几个人脸上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原来所有的收益都被易汗青这浑蛋得去了。
  马长珏气急反而笑出声来,说道:“易老板果然是高人。在下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这一把就赚光了马某辛苦十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出手够狠、够准。”
  “马老板太谦虚了,交易之前我是有过调查的,马氏企业在香港有七家上市公司,家族资产超过两百亿。你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但一样享受红利带来的分红,马老板的个人资产只怕不下亿元,这区区三百多万算得了什么?权当是交一次学费,也是好事儿。”
  三百多万对马长珏来说确实算不上是大钱,但这笔钱对他而言有另一层含义—这是他真正靠自己双手得来的辛苦钱,甚至在交易中几次犯险,差点送了性命。辛苦所得当然珍惜,却被人一把就骗得干干净净,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
  虽然对马长珏的了解不是很深,可平心而论,马长珏做生意绝对是规规矩矩、童叟无欺。虽然曾经对侯广宁兄弟二人的事情上表露过自己人性中的黑暗面,可扪心自问,世俗之人真正面对巨额利益的诱惑时,有谁会把侯广宁这种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尤其这二人已泯灭人性,几乎和山中野兽并无区别。
  可易汗青硬生生以活人为诱饵,以最阴毒的蛊咒胁迫对方,硬抢财物,这种行为和杀人劫财的马猴子有什么区别?
  时代确实进步了,蛮横杀戮升级成为暗中伤害,变的其实只是手段,本质还是“以害人为本”。
  挂了电话,马长珏陷入沉思中。
  “没办法了,咱们只能暂时低头,先把东西转出去再说。”马如龙劝他道。
  “小马哥,你心里别难过,我手上还有三十万元的存款,我那份损失由我自己承担。”我也出言劝道。
  马长珏摆了摆手道:“咱们之间就别说钱了,现在也不是谈钱的时候。咱们得齐心协力渡过难关。”
  “咱们‘铁三角’已经数次化险为夷,这次一定没问题。”这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咱们可能还没有到输的时候,如果义真法师肯出手相救,就凭易汗青下的蛊能有什么作用?”
  一句话提醒了他俩,马长珏激动地说道:“没错,虽然法师是方外之人,但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想到这位神通广大的老和尚,我们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平复下来。说行动就行动,我们带着四尊“佛首”前往了莲心寺。
  这次灯娃并没有出去,庙里佛像镀金,他成了一位小监工。听我们说了来此的原因,这位修身养性的出家人顿时暴跳如雷道:“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卑鄙阴毒之辈,简直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得太好了,你懂这方面的技能吗?”马长珏充满期待地问道。
  灯娃一下子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说:“佛法奥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懂得宽恕之道,怎么可能有把人打入地狱的方法?我只是怒急而言,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灯娃一怒在佛门重地口不择言,又赶紧口宣佛号,我暗中觉得好笑道:“要是连你都觉得易汗青此举太过分了,义真法师必然会出手相救的。”
  “这还用说?师父虽然是佛门中人,但对这种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你们放心,他必定为你们解除蛊毒,以师父的本领甭说一个易汗青,就是专门下蛊的苗寨蛊师亲至,也叫他知难而退。”
  对义真法师的本领我自然是深信不疑,于是让灯娃进屋通报,我和马长珏又捐了一些香火钱。
  然而,灯娃出来后却满脸都是不解神情,没有之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难道义真法师也对金尸蛊束手无策?
  他走到我俩面前递了一张字条道:“师父让我转告二位,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损失的钱就由他补给二位,另外剩下的部分,请二位转交给易汗青。”
  接过字条一看,居然是张现金支票,那一长串的“零”看得我心惊肉跳,数清楚后发现居然有千万之巨。马长珏立刻将支票还给灯娃道:“我被骗了钱,哪能让法师补贴?这事儿既然法师不愿理会,损失我自己认了……”
  “马哥,你别为这事儿怪我师父,他这么做必然是有道理,所以你别推托。师父说了,钱这东西对出家人而言不过是一堆废纸,还是让它去到能起作用的地方。师父还说了,金尸蛊荼毒无穷,虽然下家接手可以暂时克制蛊毒,但终究会有爆发的一天,所以请你们代为转告易汗青,让他收手吧,否则只能是自己后悔而已。”
  我道:“凭我们一句话,这人能听进去?”
  “师父只是说了这几句话,我代为转告而已,你们还是照办吧。否则……真要和易汗青拼个你死我活的,谁都落不着好。说不定,他一把得了大钱,真的就此罢手也说不准。”从灯娃的表情来看,他对自己这番猜测似乎都不是太有把握。
  这次从莲心寺离开,我们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此番前来的目的除了解蛊毒,也希望义真法师至少能“点化凶顽”,让易汗青这样的人以后不要再继续害人。没想到义真法师居然直接把钱赔给我们,甚至还给了易汗青一大笔钱,这不是典型的“助纣为虐”吗?
  路上,马长珏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易汗青厉害,义真法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一阵沮丧。
  “你说剩下来的钱咱们是不是应该交给姓易的?”马长珏忽然问了我一句。
  “你疯了,这可是义真法师嘱托咱们办的事情,你不是打算私吞吧?”
  “你别误会我想贪钱,只是与其把钱给这种狼心狗肺之辈,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六百八十万啊,足够建一所希望小学了。”
  “是,我也想不通义真法师干吗要把钱给这浑蛋,要不然咱们替法师捐给希望小学得了,你的提议非常正确。”我们最终达成协议,替义真法师把钱送给更需要它的人,而不是让易汗青这浑蛋白捡个大便宜。
  我们和易汗青通了电话,告知随时可以进行交易。易汗青道:“那没问题,但丑话说在先,你们那三百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