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与面是最正儿八经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洁白如雪的猪油在锅里化开,炒盐菜碎粒、嫩姜、葱和干辣椒段,炒出香味之后,再下整段的雪里蕻,少许浆水,再加水烧开。浆水和水的比例要控制在恰到好处的一比三,这是林愁喜欢的酸度。滚开水花时,面汤就已经算是做好,放在一旁即可。另起锅灶烧水煮面,面是手扯,二指宽,薄如纸,透亮。面毋须煮得太过,多留一分韧劲就是多一分麦的原香。四个大老碗盛面,浇上多多的面汤。眼见着林愁抱了一碗出去了,吴恪楞楞的问,“完啦?”没人答。浆水面不调醋,最配油泼辣子,糊辣亦可。酸、辣、清爽,原汁原味,不需要太多的形容,这三种,就已经是浆水面的本质。苏有容学着林愁的样子,抱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面碗凑过来——蹲是蹲不下的,面碗太大面加上面汤又很重,像林愁一样翘脚蹲着怕是要跌倒,努力了半天的小徒弟干脆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了,稀里呼噜欢快的唆面。林愁看了他一眼,笑了。小徒弟脸红了红,小声说,“以前在家里吃面都不能唆的,会被骂。”林愁挑挑眉毛,“不唆叫什么吃面,就是要这样吃面才香!”嗯,小徒弟估计要被带歪了。林愁一会要去发生委,不然还会再做个浆水面最配的虎皮青椒。饶是如此,还没有虎皮青椒呢苏有容也辣得嘶嘶哈哈,小脸通红通红。酸辣又清爽的浆水面中带一点花椒嫩芽的清香和微麻的感觉,很让人在意,很特别。吃几口面再灌一大口面汤,总觉得刚刚的面不是咽到自己的肚子里。明明没有多余的调味,近乎清澈见底的面汤,却让人根本停不下来。画龙点睛的是整段的雪里蕻,带点柔韧的卖相,咬到嘴里时清脆的惊人,牙齿碰触间就有汩汩酸浆迸溅出来,这就是面中之菜了。排排蹲在门槛旁的四个人一起唆起面来显得极有气势,大汗淋漓的样子不用看吃的是什么就能给人一种“他们碗里的东西很好吃”的既视感。吴恪翘起大拇指,“这面,跟我第一次出科研院在巷子里吃的那碗炸酱面有得一拼了!”林愁斜眼看着他,“炸酱面?”吴恪一边唆面一边说,“对啊,那年我才十二三岁,嘿...和一个小丫头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在大门口蹲了五个小时,趁守卫换岗的时候才找到机会溜出去...玩啊逛啊的,看什么都新鲜,等天黑了才感觉饿的不行,正好巷子口有个卖炸酱面的摊位,嘿嘿,我吃了八碗!肚子鼓得跟怀了娃似的,抱着肚子直哼哼,根本跑不动...”苏有容:“???”“嘿嘿哈,我那时候哪儿知道什么流通点啊,吃完了,没钱,想跑迈不开步子,傻眼了...我们俩被人家老板娘拎着一路从上城区大门口找到科研院...脸都丢光了...就是那炸酱面的味道还一直记着忘不了...”苏有容两眼放光,竖起白玉似的纤巧大拇指,“哇,吴恪你好厉害,吃霸王餐诶!”吴恪一甩头发,“啊哈哈,承让承让...”苏有容小脸一暗,“我还从来没去过下城区的巷子里呢,就连上城区都没有逛过的,听说很好玩...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吴恪一愣,“哈...好吃的再多也不如你师傅这里多啊,嗯,至于好玩的么,倒是真的有不少,我跟你说啊,我和司空前些日子整天在...哎哎哎...大姐大,你拽我耳朵干什么...”赤祇目光鄙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会去什么样地方。”吴恪讪讪,“呃...男人嘛...你懂的...”“滚!!”林愁把碗一丢,“我先去明光,大胸姐把要用的东西整理一下,过几天开业了。”赤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