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本蒲柳姿①，回飙任西东②。心如秋潭水，夕阳照已空。落花委波文③，天地如飘蓬④。忽佩双金鱼⑤，予心何梦梦⑥。不如葺茅屋⑦，种竹栽梧桐。贵贱本自我，荣辱随飞鸿。何哉阮步兵⑧，慷慨泣途穷⑨？

【笺注】

①蒲柳姿：《世说新语笺注》：“顾悦与简文同年，而发蚤白。简文曰：‘卿何以先白？’对曰：‘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蒲柳，即水杨，一种入秋就凋零的树木。

②回飙：旋转的狂风。三国魏曹植《杂诗》：“何以回飙举，吹我入云中。”

③波文：即波纹，细微的波浪形成的水纹。

④飘蓬：飘飞的蓬草，喻漂泊无定。南朝刘孝绰《答何记室诗》：“游子倦飘蓬，瞻途杳未穷。”

⑤金鱼：即金质的鱼符。唐代亲王及三品以上官员佩带，开元初，从五品亦佩带，用以表示品级身份。宋代无鱼符，官员公服则系鱼袋于带而垂于后，但不复如唐之符契。亦喻高官显爵，这里指诗人忽然入朝为官。

⑥梦梦：昏乱，不明。《诗经·小雅·正月》：“民今方殆，视天梦梦。”孔颖达正义引《释训》：“梦梦，乱也。”

⑦不如葺茅屋：康熙二十三年（1684），顾梁汾南归三年整，诗人特修建茅屋三楹招之回京，并写下《满江红·茅屋新成，却赋》和《寄梁汾并葺茅屋以招之》。从这一词一诗由此可见窥知诗人淡泊功名，欲效陶渊明等先贤的心情和志向。“葺茅屋”“种竹”“栽梧桐”便是诗人这一心志的流露。

⑧阮步兵：即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省开封市尉氏县）人，竹林七贤之一，三国时期的魏国诗人。阮籍因曾任步兵校尉，故世称阮步兵。崇奉老庄之学，政治上则采取谨慎避祸的态度，幽晦是他的诗歌最大特色。

⑨慷慨泣途穷：《晋书·阮籍传》：“时率意命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这一行止表达出阮籍当时无路可走、莫知所适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