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督政府统治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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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五年果月18日(1797年9月4日)到共和八年雾月18日(1799年11月9日)
代表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被端着刺刀的士兵们驱散了,离开会场时,他们还不忘高呼:“共和国万岁!”就这样,人民代表机关在共和八年雾月19日(1799年11月10日)下午五时半走向终结。这次违反法律、推翻议会制度的政变取得了胜利,将法国带入军事统治时代。
果月政变后的形势
果月18日政变后,两个旧的特权阶级再次遭到打击,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革命政权在得到恢复以后,再次流放反对派神父。旧共和派也东山再起,将以前舒安分子和逃亡的旧保王党分子占据的各郡战场纳入到自己的控制之中。新的政权对国内的各派力量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清洗,像参加过波旁王朝禁卫军的人、高等法院中的法官、国王的高级官员等人,在国内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只得离开法国另寻出路。而圣灵骑士团和圣路易骑士团的骑士、马耳他的骑士,以及一切反对取消贵族支持保留贵族爵位的人,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以前的旧贵族或者获得贵族爵位的人,都被剥夺了七年的公民权力。他们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努力学习如何适应新的政权和社会,学习新的法治思维,以便更快地融入到新社会里。
督政府再度实行独裁,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巩固统治权。在这样的目的驱动下,尽管他们采取了种种不得人心的手段,但最终还是达到了心愿,在国内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之抗衡。督政府终于达到了权力的极盛时期。在除去了国内的一切反对势力之后,督政府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对外政策上,一方面,计划依据《康波福米奥和约》强迫奥地利接受欧洲大陆的和平,另一方面,在拉什塔特会议上同德意志帝国展开谈判。按照《康波福米奥和约》,威尼斯城、伊斯特里亚省和达尔马提亚省划归奥地利,另外,鉴于奥地利失去比利时和伦巴底,再将威尼斯的一部分划分给奥地利,法国则保留伊利里亚群岛。威尼斯这个老共和国实际上是被瓜分了,督政府难辞其咎。正是因为督政府和奥地利之间的可耻交易,出卖了一个原本独立的国家。他们的行为,甚至被后来者效仿。可以说,督政府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是不明智的,不但背上了道德的谴责,还将帮助奥地利将统治扩展到意大利半岛。
1792年至1793年,反法同盟最终解散,除了只剩下英国还在与法国交恶以外,其他的国家都已经放弃了对法国的武力干涉。事实上,英国政府的日子也不好过,由于国内反对声不断,再加上进攻的力量急需补充,只得暂时后退一步,希望与法国达成和解。原本为了削弱法国的力量,像比利时、卢森堡、莱茵河左岸、波朗特鲁韦、尼斯、萨瓦,以及热那亚、米兰、荷兰等三个保护国,英国并不打算让给法国。现在由于国内局势的压力,英国政府也不得不作出一些让步。马姆斯伯里爵士作为英国的全权代表,先后到巴黎和里尔与法国进行实质性的谈判,但由于他带来的条件诚意不大,两次谈判都没有取得成功。英国圆滑的外交手段,并不能骗过督政府。两国之间的战争由于谈判的破裂而继续进行。
在进行里尔谈判的同时,英国紧锣密鼓地策划第二次同盟,在圣彼得堡和俄国、土耳其三国密谋下一步进攻法国的计划。面临这样的外来入侵,一无经费来源二无政党支持的督政府只得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军队上面。只有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才能巩固督政府的统治,才能保住法国的独立地位,否则,法国就会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但军队的开销又是十分庞大的,督政府只得增加了几种税收,又把公债贬值三分之一,以此来增加政府收入。虽然这种做法侵犯了个人的权益,引起了人们的不满,但两害相权取其轻,督政府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能依靠战争来维持自己,随后,作出了进攻瑞士、远征埃及的决定。
这时,曾经征服意大利和缔造欧洲和平的波拿巴返回巴黎,受到督政府和人民的欢迎。不过,督政府的欢迎显得多少有些勉强,人民的欢迎却是真心实意的。波拿巴被授予了前所未有的荣誉。人们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先是在卢森堡宫建起一个祖国祭坛,接着用从意大利缴获的各种旗帜搭了一座牌楼。在人民的欢呼声中,波拿巴从牌楼下走过,接受督政府主席巴拉斯的赞扬和祝贺。巴拉斯希望波拿马举行一次出征,既可以为他本人增光添彩,也可以帮助法国洗雪耻辱,恢复尊严。这次出征的实际目的地是埃及,不过表面上是准备在英国登陆。
制订这样的出征计划,无论是对于督政府还是波拿巴来讲,都是各得其所的。波拿巴功名显赫,野心勃勃,有时也有些独断专行,如果真的留在国内,督政府十分担心他会作出什么威胁自身利益的举动,现在让其出征,正好可以消除一个潜在的威胁。而对于波拿巴来讲,他也得继续有所作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如果碌碌无为,很难想象人们会怎样看待他。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他自然是愿意发挥自己的特长并取得最大胜利的。共和六年花月30日(1798年5月19日),波拿巴征集了四百艘船只组成舰队,并召集一部分意大利方面军,浩浩荡荡地从土伦出发,在占领马耳他岛后,向埃及进发。
无效的花月选举
督政府对瑞士境内流亡分子的驱逐,引起了瑞士国内各种势力的不同反应。法国的革命思想,已经在瑞士的日内瓦和沃州广泛传播。但由于瑞士联邦软弱无能,在伯尔尼贵族势力的指使下,将拥护法兰西共和国的瑞士人逐出了本州。流亡分子的大本营仍旧设在伯尔尼,他们聚集在这里,策划着可以破坏革命的一切阴谋。对此非常不满的督政府几次交涉,但都没有达到目的。
根据旧的条约,沃州归法国保护。现在,沃州人准备反抗伯尔尼的暴政,并希望得到法国的支持。督政府本身已经非常不满伯尔尼的做法,再加上看到瑞士扩大共和制的欲望,于是就利用沃州人呼吁这个契机,作出了最后的决定。这是法国出兵的真正目的,而不是像有些人说的是为了夺取伯尔尼的财富。
战争一触即发。尽管瑞士人认为自己是在复兴祖先的时代,但他们的勇敢抵抗并没有换来胜利的果实。很快,法国吞并了瑞士,并将瑞士的古老宪法改为共和三年的宪法。也就是从这时起,瑞士联邦出现了拥护法国和革命的一派,也出现了拥护奥地利和反革命的另一派。继瑞士的革命之后,罗马的革命也很快爆发。在罗马的一次暴乱中,迪福将军被杀害,由于教皇政府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激起了人们的愤慨,革命愈演愈烈,随后将罗马变成共和国。
督政府在整个欧洲的优势更加明显,好几个按照同一模式建立的国家,比如黑尔维谢共和国、巴达维亚共和国、利古里亚共和国、西沙尔平共和国、罗马共和国等,都把督政府视为自己的领袖。这边督政府正忙于向外扩张自己的势力,而国内各党派也没闲着。他们开始掀起反对督政府的浪潮,威胁着督政府的统治。共和六年花月(1798年5月),进行了一次选举,这次选举和共和五年的选举完全不同,选举结果对督政府十分不利。自从果月18日政变以后,由于共和派是仅存的势力,在没有革命敌人的背景下,共和派发展迅速,而且建立了一个“立宪派俱乐部”。在选举产生的两院中,共和派都占有大多数席位,处于明显的优势。五百人院选出代表二百九十八名,元老院选出代表一百三十九名,两院一共有四百三十七名代表。督政府决定利用自己的权力宣布这次选举无效。这项权力是果月18日政变后两院授予督政府的,当时通过了一个临时法令,规定督政府可以审核选举会议工作。随后,在督政府的请求下,一个五人委员会受立法机关委派,全面负责这项工作。截至花月22日,他们已经宣布了大部分选举无效。
九个月前,督政府打击了保王党,今天,又用同样的手段打击了极端共和派。在督政府最初执政的两年时间里,保持政治平衡是它最主要的特点,不过时过境迁,如今情况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从上次政变之后,督政府就不再是一个立宪政府,也没办法做到不偏不倚。尽管人民对督政府的一意孤行感到不满,但并没有到完全推翻它的地步。
督政府的执政,一直持续到共和七年的选举。梅兰和特雷拉两人都是政治律师,他们接替了卡尔托和巴泰勒米。勒贝尔虽然有着政治家的果断,但是目光短浅,明显不具备那种政治家应有的高瞻远瞩。拉雷韦耶尔-勒波作为政府首脑,对敬神博爱教的关心有些多。在督政府中摄政的巴拉斯依然过着放浪形骸的颓废生活。他经常在官邸中举办聚会,前来的宾客中有赌徒,也有荡妇,还有很多形形色色的投机商人。由于当时整个社会环境的影响,再加上对外要与整个欧洲作战,各督政官的处境都比较困难,他们的处境和个人性格,决定了他们的执政方式和政绩。
第二次反法同盟
第二次反法同盟开始行动的时候,法国的全权代表还在拉什塔特与德意志帝国谈判。很显然,奥地利不过是拿《康波福米奥和约》作为幌子,使了一招缓兵之计罢了。在英国的大力怂恿下,除了普鲁士和西班牙,大部分欧洲国家都加入了反法同盟。不过,各国加入同盟的目的并不相同。奥地利则根本用不着英国的怂恿,它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俄国看到英国政府的资助,再加上它对西方的向往,所以加入了这个同盟。为了反对法国对埃及的出兵,土耳其和北非几个国家也加入了同盟。希望能够收复莱茵河左岸,是德意志帝国加入同盟的目的。意大利半岛的小国则抱着消灭那几个新兴小共和国的想法加入进来。
拉什塔特的谈判还在继续,在双方的谈判代表围绕割让莱茵河左岸、在莱茵河的通航和拆除莱茵河右岸堡垒的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俄军和奥军已经分别出动,俄军甚至已经开进了德意志。就在这时,法国急令谈判代表们在二十四小时内迅速回国。代表们还不知道谈判场外的变故,得到命令后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不过他们还是在取得敌国将军所发通行证后起程回国。没走多远,他们就被奥地利轻骑兵拦住。奥军在明知道谈判代表姓名、身份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放下杀戮的屠刀。谈判代表博尼埃和罗贝尔若当场身亡,让·德布里身受重伤,不治身亡。奥军的行为显然是有预谋的迫害行为,严重违反了国际公法。
消息传来,法国上下一片愤慨,人们的愤怒如爆发的火山一样不可抑制。立法机关决定立即开战。在意大利和莱茵河,双方的军队已经开始发生冲突。得知俄军出动的消息,督政府通过两院制定了一项征兵法令。二十万名壮丁抛家舍业,走上了保家卫国的战场。
反法联盟中,已经有几个打头阵的国家迫不及待,在前线发起了进攻。罗马遭到那不勒斯王国的进攻,利古里亚共和国遭到了撒丁王国的进攻。显然他们的作战实力还不够,在法军的反击下,他们溃不成军,将自己的国土拱手送给了法国。经过一场激战后,尚皮奥内将军获胜后进入那不勒斯,虽然遭到了该城下层群众连续三天的徒劳抵抗,但最终还是宣布那不勒斯共和国成立。都灵城也被儒贝尔将军占领。就这样,法军在战役刚开始不久,便将整个意大利控制起来。
就实际兵力和后备兵力来讲,反法联军自然更胜一筹。他们很快从意大利、瑞士、荷兰三方面发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一支奥军冲进了曼图亚地区,并进攻到阿迪杰河方面。谢雷两次与这支部队交战,但都没能取得胜利。奥军很快与苏沃洛夫会师。这时,谢雷被更有决断力的莫雷接替。为了保住亚平宁山的屏障,同时方便与麦克唐纳指挥的那不勒斯方面军会师,莫雷决定向热那亚方面撤退。这时,瑞士方面成为奥俄联军主要的陈兵之地。曾在莱茵河上游击败儒尔当的查理大公也准备越过瑞士防线,他与几个俄国兵团会合在一起。在荷兰,四万英俄联军在约克公爵的率领下成功登陆。反法联军接连取得多场胜利,占领了法国外围的那些小共和国,现在他们具备了进攻法国的条件了。
新督政府的两院及两派
由于法军在前方连连失利,国内的各派对此非常不满。在这样的背景下,举行了共和七年花月(1799年5月)选举。这次选举同样是按共和派的意志进行的,和上一次选举没什么两样。军队的失利、各派的怨言,令督政府焦头烂额,无力应付,西哀耶斯接替了依法辞职的勒贝尔。在关键时刻,勒贝尔总能顶住压力,力挽狂澜。如今他的离开,绝对是督政府的一大损失。对于督政府来讲,西哀耶斯的到来,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西哀耶斯是一个反对政府最坚决的人。督政官受到温和派和极端共和派的联合质询,主要是关于共和国当前的内外形势。两院宣布处于长期开会状态后,巴拉斯离开了。结果,特雷拉、梅兰和拉雷韦耶尔这几个旧督政府的支持者成了两院发泄愤怒的对象。特雷拉曾先后担任立法职务和督政府职务,但由于间隔时间不满一年,两院以不合宪法规定为理由,罢免了他的职务。前司法部长戈伊埃接替了特雷拉的职务。梅兰和拉雷韦耶尔虽然没有被免职,但两院发言者猛烈抨击他们,企图逼迫他们自己辞职。各督政官人人自危,向两院递送咨文进行辩白,并要求和衷共济。牧月30日,来自卡尔瓦多斯郡的共和派代表贝特朗在审查了督政官们的建议后,认为这些督政官已经不能保持他们的职位了。由于他们已经丧失了为祖国做好事的能力,现在,无论是同僚、代表还是群众,都不再信任他们。既然如此,他们就不能执行法令。现在,督政官们应该自觉结束政治生涯。在勒贝尔任期届满、特雷拉被免职、巴拉斯离开的背景下,梅兰和拉雷韦耶尔只得作出让步,辞去督政官的职务。
通过这次联手行动,共和派和温和派都有不小的收获。穆兰将军和罗歇-迪科分别被选进督政府。共和三年成立的督政府在牧月30日(6月18日)的事变中解体,这样令各派都不满意的政府是没有长久生命力的。在这一时期,督政府杀了许多立法机关中的人,立法机关则把督政府赶下了台,国家的两大权力机关谁也没有遵守宪法的规定。
在牧月30日胜利以后,西哀耶斯试图作出一些改变,尽力消除督政府的痕迹。他对当前局势的判断十分准确,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性格有些急躁,甚至有点固执。他希望尽快结束革命,为此他搬出了最后确定的宪法。1789年6月17日,西哀耶斯曾建议建立国民议会,替换已有的三级会议,同时,对国内的行政区划进行改制,废省建郡。他的提议大大促进了1789年的主要改革。自此之后,西哀耶斯一度销声匿迹。实际上,这是他的高明之处,他正在等待国家结束革命状态,步入建设时代。后来,在第一任督政府中,西哀耶斯担任驻柏林大使期间,成功地劝说普鲁士保持中立,得到人民的认可。在回国后,由于勒贝尔离开了政府,各派也已经斗争疲惫,看到时机成熟,他便担任了之前曾一直拒绝的督政官,准备着手建立最后的和平与自由。他的依靠对象十分明确,在督政府中是罗歇-迪科,在立法机关中则是元老院,在外面则是温和派的群众和中等阶级。如今,这些温和派和中等阶级希望恢复原有的宁静秩序,也希望政府能够强硬有力,安定人心。他们要求建立一个没有政敌、能够兼顾各方利益、实现各自主张的新政府。看到军队在革命中发挥的作用十分突出,西哀耶斯认为自己也有必要依靠军队的力量,儒贝尔被他相中,随后被任命为阿尔卑斯方面军的总指挥。但是,共和三年宪法的支持者依然大有人在,比如戈伊埃和穆兰、两督政官、五百人院和政府外的马内日派等。极端共和派组成了一个新的俱乐部,其主要成员分别来自萨耳姆俱乐部、先贤祠俱乐部以及老雅各宾俱乐部。这些都是以前各个时期的残余人物,他们极力宣扬共和派的主张,对低层阶级的民主主张并不认可。
在新改组的内阁中,共和派和温和派都占有一定的席位。司法归康巴塞雷斯负责;内政归基内特负责;在塔列朗未就职以前,雷纳尔临时负责外交;财政归罗伯尔·兰代负责;海军归瓦特里的布尔东负责;陆军归贝尔纳多特负责;警务先是由布基尼翁负责,后来又由南特的富歇负责。
这一次,巴拉斯保持中立,在立法议会、督政府和内阁的两派中间寻求平衡。他并没有一个坚定的政治观点,而是擅长顺势而为,主动向能够取得胜利的那一派靠拢。从5月31日事变开始,到热月9日事变,再到果月18日政变,再到牧月30日事变,他的身份多次变换,先后是山岳党的民主派、山岳党的反动派、反对保王党的革命派督政官、极端共和派督政官。如今,巴拉斯看到事情的变化有可能会导致波旁王朝复辟,就派出代理人戴维·莫尼埃谈判恢复君主政体,并设法同有权继承王位的路易十八联系。这时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反对共和三年宪法的保王党的督政官。
看到第二次反法同盟的军事胜利后,法国国内的保王党蠢蠢欲动。国内强制发行的公债,要求每个流亡者家庭向政府提供人质保证的严酷法令,终于令他们再度掀起武装暴乱。在法国的南部和西部,保王党分子成群结伙,日益猖獗,并爆发了一些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他们认为,只要俄国军队一来,复辟君主制度指日可待。对于所有的党派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争权夺势的好机会。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收拾了乱局,就掌握了整个法国的主动权。实际上,每当政府濒临崩溃的时候,各个党派都在虎视眈眈,他们静静等候,伺机而动,准备夺取最大化的利益。
波拿巴与西哀耶斯的合作
国外的形势原本也不乐观,幸好这时法军在莱茵河上游和下游这两个主要边境地区的战场上取得了一定的胜利。在占取意大利以后,反法联军准备一鼓作气,借道瑞士和荷兰,然后直接攻入法国境内。他们前进的脚步被马塞纳和布律纳两位将军挡住了。这两位将军打破了法军接连失败的僵局,阻挡了联军节节胜利的进攻。马塞纳向科尔萨科夫、苏沃洛夫展开了大规模长时间的密集攻势。十二天之后,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俄军在康斯坦茨和苏黎世之间接连失败,整个反法联军的士气低落不少。约克公爵在荷兰被布律纳击败,被迫停止了入侵的脚步,退回到军舰上去了。当然,战争也不是一边倒的局面,法军的意大利方面军就没有这么顺利了,在诺维战役中,亲自追击奥俄联军的儒贝尔将军不幸阵亡,好在尚皮奥内及时部署,法国的边境上才没有出现防守的漏洞。没多久,法军就越过边界。现在,法军改变了以前屡战屡败的局面,重新获得了优势,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反法联军在接连失败后也增强了进攻力量,采取的进攻战略也更富侵略性。
国内的形势并没有发生像战场上的改变,党派纷争依旧继续,人民的不满日益增强,整个社会依然处于一片混乱不安之中。共和派内部也分为温和派和极端派,两股力量的斗争更加激化。西哀耶斯反对极端共和派的措施还在继续实行。在8月10日事变纪念日,雅各宾派也曾遭到他在练兵场上的极力攻击。波拿巴由于征服过意大利,另外在埃及也是战功赫赫,再加上他个人的才干和性格,得到了人们的拥戴,所以在五百人院中享有极高威信。在这次集会上,他的弟弟吕西安·波拿巴宣称法国又受到恐怖的威胁了,他还把恐怖时期描绘了一番。与此同时,贝尔纳多特被西哀耶斯免去职务。在西哀耶斯同意的前提下,马内日俱乐部被富歇封闭了。出于对恐怖时期的忧虑,感到有些害怕的群众站到温和派一边。极端共和派本打算宣布“祖国在危难中”, 再一次发动群众,但没能成功。
儒贝尔去世以后,西哀耶斯急需一名新的将军来执行他的计划,保护共和国。但是,眼前的几位将军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奥什在一年多前死了,莫罗则不太可靠,马塞纳缺乏政治头脑,贝尔纳多特同时也是拥护马内日派的。由于没有找到得心应手的人选,西哀耶斯的政变计划只能一推再推。
波拿巴的远征进行得十分顺利,先后占领了上埃及和下埃及,战胜了土耳其—埃及的奴隶兵马穆鲁克人,并继续向叙利亚进军,在阿布基尔港他又打败了一支土耳其军队。这时,他从弟弟吕西安和另外几个朋友那里了解到国内的情况和督政府的衰败,便想趁此机会提高自己的地位。于是,他将军队交与克莱贝尔将军指挥,自己乘着一艘快速三桅帆船准备返回法国。他选择了从地中海回来,尽管这里遍布英国舰只,但他还是有惊无险地成功在弗雷居斯登陆。这一天,是共和八年葡月17日(1799年10月9日)。他沿着地中海,回到巴黎。对他的凯旋,人们报以热烈的欢迎。他曾经征服过意大利,如今又征服了埃及,战功赫赫,人们自然将最高的荣誉授予他,没有任何将军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如今,离开战场的他也就有了不受约束、独断专权的资本。波拿巴是个常胜将军,在历次法国的革命中,他都奉献过力量。他十分擅长平衡之术,能够兼顾各派别的利益和不同的信仰,并借此来笼络人心,为自己赢得了最大程度的拥护。他也是有着政治野心的,在意大利取得胜利之后,这种野心就开始在蓬勃生长。果月18日事变中,看到督政府和两院鹬蚌相争,他本来是打算利用军队坐收渔翁之利的。果月18日以后,他发现一时还没有办法推翻督政府,为了不因无所作为而被人们遗忘,他同意远征埃及。现如今,既然在牧月30日督政府已经解体,那对他来讲,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所以一路上他马不停蹄,急忙回到巴黎。
凯旋回来的波拿巴受到普遍的欢迎。将领们,督政官们,两院代表们,甚至马内日的共和派,各个派别都想把他争取过来,成为自己的力量。对于各派别的拉拢,波拿巴并没有昏了头脑,他虽然参加人们为他举行的庆祝会和宴会,但表现得十分冷静庄重,自觉地保持一种凌驾一切的态势。他信心十足,但并不急切,也从不主动表露自己的目的。在各派别中,既不要搞政变也不要独裁者的马内日共和派显然不是他的合作目标。而西哀耶斯,出于担心两人的政见不同,也没有主动和他接触。不过,在双方友人的撮合下,他们两人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并于雾月15日制订了推翻共和三年宪法的计划。两人分头行动,西哀耶斯负责通过会议厅监察官来串通两院,波拿巴则负责将在巴黎的将军和部队尽可能地拉拢过来。他们计划通过两院召开会议,将立法机关迁移到圣克卢,并任命波拿巴将军为部队司令,同时,利用自己的军队武装推翻督政府,将立法机关暂时解散。一切商议已定,现在他们静静等待雾月18日(11月9日)早晨的来临。
雾月政变后督政府统治结束
在15日到18日这三天中,西哀耶斯和波拿巴将自己的政变计划捂得严严实实,力求不泄露半点风声。督政府中的巴拉斯、穆兰和戈伊埃三人觉得政变只是西哀耶斯和波拿巴的一个想法罢了,应该还没有确切的行动计划。戈伊埃是督政府主席,他也没有在政变之前采取任何措施。如果督政府选择先发制人,那么西哀耶斯和波拿巴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18日早晨,会议厅监察官召集元老院代表们召开会议。代表们虽然觉得由监察官召集开会有些异于寻常,但还是早早来到杜伊勒里宫。会议由勒梅尔西埃主持。科尔尼代、勒布伦、法尔格故意渲染气氛,告诉大家当前局势十分危急,大批雅各宾派准备恢复政权,现在他们从各郡赶来,如果不抓紧制止,后果将不堪设想。看到元老院代表们已经有所动摇,雷尼埃抓住时机,建议将立法两院迁至圣克卢,并任命波拿巴为十七师团司令官。元老院的代表不知道是被所谓的紧张局势吓倒了,还是不太反对政变,谋叛者的要求全部得到了满足。
波拿巴率领自己的几个部将,在他位于尚特兰街的寓所焦急地等待会议的结果。八点半,消息传来,元老院已于八点钟通过了他们的建议。顿时,他的随从们欢腾一片,军官们举起军刀,纷纷表示效忠。随后,波拿巴赶往杜伊勒里宫,宣誓就职,同时他还任命督政府卫队指挥官勒费弗尔为副司令。政变者顺利地将军事领导权拿到手中,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还需要拿到督政府的执政权和两院的立法权。督政府的巴拉斯、穆兰和戈伊埃听到了政变的消息,但为时已晚,此时,就连他们最亲近的督政府卫队也已倒戈。眼见大势已去,巴拉斯辞职回到了故乡格罗-布瓦。督政府名存实亡。
现在,只有五百人院还没有拿下,这是波拿巴最后的一个敌人了。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贴满了元老院的命令和波拿巴的布告,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种莫名的骚动之中。共和派对波拿巴的意图表示担心,认为他可能会是下一个恺撒或克伦威尔,但人民并不这么认为。不过,在波拿巴的布告中,人民也发现了他的妄自尊大。他将近些年法国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自己,将所有的罪责都归于督政府,他甚至还认为自己是全体人民的所有财富的缔造者。这多少令人们感到恐慌和骇然。
雾月19日,立法两院和代表们迁到了圣克卢,元老院设在圣克卢别宫中的战神画馆,五百人院则设在橘厅,这样两院就分别有了会议场所。西哀耶斯、罗歇-迪科、波拿巴也来到这里。熟悉革命策略的西哀耶斯认为,应该先逮捕革命派首脑,然后只容许温和派参加两院,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才大一点。但习惯了部队行为方式的波拿巴没有同意,他认为两院和部队没什么两样,只要一声令下,没有谁胆敢不从。
两院的会议场所外,是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在花园中,共和派分组聚集,等待开会,对身边的武力威胁,他们都表示十分愤慨,正在商议对策。午后两点左右,在马赛曲的乐声中,两院代表分别集合到会议厅。在五百人院,政变者代表埃米尔·戈丹首先上台发言。对于元老院所采取的措施,他表示感激,并希望元老院能够拿出拯救共和国的方略。他的提议,遭到了会场代表的反对。以吕西安·波拿巴为首的主席团遭到了共和派代表的包围。会场一时一片骚乱,连最基本的秩序也没有了。稍微平静后,在德尔布雷的提议下,所有代表宣誓效忠共和三年宪法。看到在五百人院没有占据优势,波拿巴十分担心元老院也会受到五百人院的影响,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就必败无疑了。担心万分的他便紧急来到了元老院。他告诉代表们,现在情势十分危急,祖国的存亡全在代表的一念之间。他本人是誓死捍卫祖国自由的,现在却不被人理解。现在已经没有政府了,五个督政官四个已经辞职,另一个也被监禁起来;五百人院也开始分裂;只有元老院才能力挽狂澜,希望元老院代表们商议出对策,拯救自由,拯救平等。共和派代表兰格莱提议波拿巴宣誓遵守共和三年宪法。元老院对这个提议感到突然,波拿巴一时也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驳道,共和三年宪法已经名存实亡了。在果月18日、花月22日和牧月30日,共和派多次违反宪法。除了共和派,其他党派也多次践踏这部法律。现在应该另立新的宪章。他的话得到多数代表的赞成。
在元老院的轻易得手,令波拿巴信心倍增。他认为,平息五百人院的骚动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几个卫兵的护送下,他来到五百人院,自己单独走了进去。卫兵们被留在会议厅门口。代表们见看见门外带刀的卫兵,以为是波拿巴要采取武力行为,都赶忙站了起来,喊道:“打倒独裁者!宣布他不受法律保护!”波拿巴眼见几个代表朝自己冲了过来,胳膊也被共和派的比果内一把抓住,他还听见了比果内赶他出去的声音。一时间,他有些恐惧,吓得脸色发白,便在卫兵的护送下仓皇离开了。
五百人院的大骚乱在波拿巴离开后仍在继续。代表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提出救国方针和保卫措施。波拿巴的弟弟吕西安受到了大家的指责。吕西安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勇敢地走上讲坛,为他哥哥辩护。他认为哥哥波拿巴绝对不会危害自由,而且哥哥劳苦功高,希望五百人院对他能够从轻审判。但有几个代表对刚才波拿巴的表现十分不满,认为这些已经足以抵消他的功劳了。他们高喊着打倒独裁、打倒暴君的口号,要求宣布波拿巴不受法律保护。这令吕西安感到万分诧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代表提出这样的提议。在一片纷乱中,五百人院通过了一系列议案:立即进入经常开会状态,并将五百人院迁回巴黎,增设警卫团,由集合在圣克卢的军队担任,指挥官为贝尔纳多特将军。对于这些议案的通过,吕西安十分失望,他惘然若失地回到座席上,脱下了代表职位的敞衣和绶带,辞去了自己在五百人院的职务。
离开五百人院的波拿巴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次群众纷攘的场面给了他很大触动。忠诚于他的军官们纷纷献计献策,西哀耶斯主张把握时机,立即动用武力。一小队士兵奉勒费弗尔将军的命令,冲进了五百人院的会议厅,他们搀起吕西安,把他解救出来,送回到军队中。
吕西安回到军队后,立即以议长名义向军队发表演说。他告诉士兵们,在五百人院,多数代表已经受到恐怖的威胁,有的代表手持短剑,对准了其他的代表。在他们的武力威胁下,五百人院已经通过了最荒唐的决议!这些代表已经变质,成为了暴力和恐怖的代表。现在士兵们应该举起武器,赶走那些还在橘厅的人,剥夺他们的代表身份。波拿巴问士兵们,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打倒五百人院的煽动分子,得到了士兵们异口同声的肯定回答。士兵们高呼着波拿巴万岁的口号,在高级军官的率领下,准备强行对五百人院的会议厅进行清场。
五百人院在吕西安走后,陷入极端不安和混乱中。对于是否应继续坚守职位,大家意见不一。有的建议集体离职,有的则主张勇敢面对武力的侵凌。正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群卫兵缓步走进会议厅,带队的军官要求解散五百人院。代表普鲁东将军劝卫兵们三思而后行。军人们虽然有些犹豫了,但在后续队伍的推动下,还是走了进来。勒克莱尔将军命令士兵们继续前进,并宣布代表波拿巴将军解散立法议会。代表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被端着刺刀的士兵们驱散了,离开会场时,他们还不忘高呼:“共和国万岁!”就这样,人民代表机关在共和八年雾月19日(1799年11月10日)下午五时半走向终结。这次违反法律、推翻议会制度的政变取得了胜利,将法国带入军事统治时代。
这次政变的目标是人民权力机关,发起者是军队。这次政变的结果,改变了军队只是革命助手的角色。自此之后,整个法国进入军事统治时代,对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