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银安殿笑接彩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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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银安殿笑接彩球

却说那马俊在路赶路不提。且表常柳二人在路,前后二起,到了长安,不意常公子升了吏部,被米御爷奏了一本,保举常洪柳滂均才公征寇去了。二生只得住书院,在内等候堪师回朝。

常柳二生时常在外游玩。一日在街坊,只听得三三两两人传言道:“这场大富贵不知那个有福之人来受用。”遂常柳二生向一老者道:“这些人乱哄哄的往那里去?”老者道:“皇上有个公主,年方十八,大信择定今日抛打彩球,得者便是驸马。二位何不去走走?倘有天缘亦未可知。”常让对柳绪道:“贤弟前妻已故,你何不去走走,得了彩球岂不是好事?”柳绪道:“不可妄想,我二人只去看看罢。”二人带书童,到彩楼前,果然是光灿灿鲜明十分齐正,只见守楼八个太监,花红锦衣,各执黄旗,还有几十人,是巡栏的太监。场外是御林军,那公侯、伯子、荫袭、公子、士民人等,不计其数。谁敢喧哗?只等午时公主方才出宫,抛打彩球。忽见一内监手执黄旗,说:“皇上有旨,在场文武官员后裔士民人等,凡有家眷者,不许进场,如违候诛。”言完去了。那些有妻室无貌者皆纷纷出场,常让道:“愚兄别你了,明日到驸马府来贺喜。”柳绪道:“岂有此理,兄何必戏弄小弟。”常让道:“兄不妨去碰碰机会。”柳绪道:“虽是这样,我一人怎好在此?”常让道:“我是不敢违旨。”柳绪道:“小弟量也无福,不妨一同回去罢。”常让道:“岂有料得不中的,恐有居位亦未可知,贤弟在此,我出去了。”柳绪遂带了书童,远远站着,午时,彩楼上走出八名妃子,择了香案,卷起珠帘,只听一派音乐,皇上驾临,又见太后与娘娘宫娥俱上彩楼,皇太后命公主拈香,礼拜天地。礼毕,旁边妃女捧上一个金丝盘儿,内放着五色彩球,玲珑好看,有八条绣带,那带上有金铃四个。呈太后将彩球递与公主,公主接在手内,公主移步,香飘风声步动,来至前边,貌出唇面,犹如天仙一般。那下面看的人,暗道:好个公主,不知是谁的福。众人思议纷纷。只见那公主把球向空中一抛,众宫女即扶公主,同太后及正宫娘娘下楼升辇,仙乐攸扬回宫去了。那球在半空中,如神人捧着,飘飘扬扬,或东或西,引得那呆公子、蠢士民,个个仰头伸手,东奔西跑想接彩球,惟有柳生站住不动,看着他们抢那彩球。忽然见那彩球猛然往西一飘停当,刚刚打着柳绪的头,那三十二个金铃,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才住,遂落在柳生身上,要解也难解下来了。只见有几十个人,飞奔来要抢彩球,幸有巡场的太监,那里容得这般人胡闹。遂手执黄棍乱打,说道:“抢球的是谁,与我拿着。”那知是米府家丁,被打不过,只得退下去了。米相的儿子死了,把史通承继为子。

米相心想篡位,故叫众家将扮做公子,那个得了彩球,都是让史通的,史通做了驸马就好借公主之势相行的了,有了史通在内,自己便好举事的了。谁知天理不容,又被太监护着,这得彩球的人,史通看原来就是柳绪,心中越发气闷。刘交在史通耳边说到:“太爷不要紧,都在门下身上,包管驸马还是太爷做。”史通只得领了家丁回去。那些太监早把柳绪抬了飞奔午门,这书童不知好歹,吓得溜了去了不提。

且说,太监到了午门,放下柳绪,老太监进宫起奏天子,皇上随即登殿,传宣文武公卿侍立两旁,米相立在一旁,认定彩球是史通得了。及至一看,不胜大惊,只见驸马要到金銮殿上叫万岁,天子见柳绪面如脂粉,唇似涂朱,侈稚风流,天子大悦。柳绪口称:“臣系浙江杭州府人氏,臣父柳滂官居礼部,随征去了。臣叫柳绪。”天子道:“原来是柳滂之子。”心中大悦,想道:“外貌虽好,不知内才如何?”天子便问:“卿年十几岁?平日作何事业?”柳绪奏道:“臣少年时,父命攻书已入洪门。年十八岁。”天子听得柳绪十八岁,公主少两岁,心中更喜。又问道:“寡人有一题,卿若能作,即作文章一篇,呈朕看阅。”柳绪奏道:“万岁旨意,焉敢有违,求万岁赐题。”

天子赐柳绪平身,太监摆子书案在于殿前,柳绪立于案前,天子赐题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句,柳绪领题一看,举笔书笺,并不思想,一刻工夫,已完篇,俯伏呈于皇上,皇上命太监将卷子捧到龙案上。天子看了一遍,真是字字珠玉,出言锦秀,忽见太监走来奏道:“皇太后有旨,即宣驸马爷进内宫。”

太监遂领柳绪进宫朝见。太后见柳绪眉清目秀,唇红面白,心中甚喜,问道:“卿能咏诗否?”柳绪奏道:“少知一二。”命太监取过文房四宝,赐柳卿坐下,那柳绪谢恩,又赐香茶一盏,饮毕。太后道:“今当中秋佳节之时,以秋景为题,赋七言律一首。”柳绪领旨,拂纸濡笔,一挥而就,并不思想,赐宫女呈太后,与正宫娘娘一看。

诗曰:蕊瑞花开别样秋,疏桐依旧凰来投,一轮冰鉴临金阙,万树天香护玉楼。

西女停车仙乐奏,飞球慢舞彩云悠,

肖郎今以清都景,不戏蓬瀛不复游。

此八句诗做好,用笺腾抄齐毕,走上金阶,呼声“太后娘娘”,将笺递上:臣柳绪恭呈御览太后与娘娘看毕,称赞不已。太后命太监领驸马到宫楼听旨。去不多时,内宫传旨道:“皇上有旨,先召驸马进府,候十五日完婚。”太监领旨,送柳绪去了,那同柳绪相好之人,无不欢喜。但米中立心中气闷,同众门生在相府坐看埋怨史通无用,有刘栋在旁道:“相爷休怪公子,实因那内监拦的凶。

如今有一计,难得公子后日与柳绪无二样,门下看来,要谋驸马在掌之中。”米相道:“那柳滂又与老夫作对头,得皇上恩准,如今他儿子做了驸马,柳滂回来,他父在殿上一本呈在宫内,老夫焉得不受他累,不知你有何计策,可得大事?”刘栋在米相耳边言明:“为今之计,要相爷亲去,带银百两择马一匹,着人在外面僻静处,放下一张梯子,将他骗出来,叫他奔南门避去,再着家丁赶上,前去杀了他,即将公子撮进府去,守门太监那里知道,请相爷上裁。”米相爷听了大喜,妙计妙计。

一面假做起边报凶信,一面命家丁牵马取梯子在僻处伺候,米相爷带子银子,故作慌张之状,来到驸马府前,守门太监,见是米相爷就不拦阻。米相入了后堂,与柳绪见礼坐下,内监献茶等。柳绪道:“晚生有何德能,敢劳老太师深夜降临?”米相爷把眉一皱,说道:“老夫尚未来贺驸马,因有边报到了,故此来迟。且有一件机密大事来报驸马,驸马可令内监到前面去,老夫好说的。”柳绪便吩咐内监暂退,米相爷离坐,把门掩避,在袖中取出假边报递与柳绪道:“驸马看此便知。”柳绪展开一看,却是报闻常洪柳滂顺了海寇,吓得柳绪魂飞魄散,双膝跪下说道:“求米相开一线之恩,救晚生一命。”米相扶起说道:“你父与老夫不薄,我恐明日圣上震怒,不便解救,故此黑夜前来。为今之计,救你逃难之人,只是但可惜米府之名。”柳绪道:“如今父为反逆,还说什么彩球,不知何计可逃?”米相爷道:“那前后门是走不得的,恐太监们阻拦,必须要钻墙而逃,外面已安排了梯子,并快马一匹,等候你,你可出南门并无阻挡逃走。白银一百两与你带为路费。”柳绪接过银子,感谢不尽,米相爷同到后墙下面,并无接脚之物,来到假山上面,见杨柳覆墙头,柳绪一看,果然一张梯子,竟爬下去,那家丁低声说道:“相公来了,驸马在此。”柳绪忙跨上马,家丁又指他向南门去路,急急而逃。家丁见他去了,才把史通从梯上送进府去,自搬梯子回去了。米相爷见史通来,方开了中门,假作宾主之状,假驸马送出相爷去了。太监们一时那里辨得出真假来,刘栋又忙催家丁,赶出城去杀那柳绪。未知后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即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