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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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从歌声开始
我们学校的外国交换生一般在这里学习一年,去年我教的两个孩子都通过了汉语水平考试,好歹也算不辱使命。本以为总算解脱了,可是假期时又接到学校外联部Miss雷的电话,希望这学期我继续上。我似乎天生没有拒绝人的能力,只好答应了。
上学年教的两个孩子给我印象挺好的,其实我之所以继续接,也有一个小小的私心:自己暂时不能出国了解国外的教育,那么就通过与交换生交流来了解国外的教育吧!
这次的学生还是两个,一个羞涩但开朗的红发男孩菲利普,来自美国;一个高三的阳光活泼的女孩马蒂,来自新西兰。有时候,学校的外教也来听课学中文,昨天来了三个,奥利弗、汤姆和凯蒂,都是年轻的英国人,男的高大健壮英俊,女的健康活泼美丽。
他们的中文水平很不一致,最好的马蒂已经学习四年中文了,菲利普只是来中国之前参加过几天培训,而有些外教从来没学过中文。我们先从拼音开始,这对英语国家的人来说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所以过得很快。讲到a的二声的时候,我以“麻将”的“麻”为例,问他们知道四川人最喜欢的游戏是什么吗?他们一下子回答:麻将!看来这确乎是省粹了。马蒂从新西兰来,我说《魔戒》好像就是在新西兰拍的,新西兰真是个美丽的国家。她高兴得连连说是,还问我最喜欢的里面的人是不是阿拉贡,也许她是看我一脸胡子很像流浪汉。我说我最喜欢那个射箭的精灵,但是忘记名字了。她马上补充说:“是莱格拉斯!我也最喜欢!好帅哦!”我们讲“美丽”这个词,我跟几个男孩说:“跟女孩子说话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称赞她——”我还没说完,那个女外教凯蒂就笑着插嘴:“这些东西别教给他们!”大家大笑。
外教多是二十岁上下,刚来中国,迫切希望掌握一些常用的词句和短语。刚开始上课没几天,凯蒂就用英语问我一个词,似乎是一种食物,很辣,很烫,我以为是火锅,可她说不是,我又问是不是麻辣烫,她还说不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什么,结果还是马蒂插嘴说:“冒菜!”凯蒂连连说是。我哑然失笑:这种东西是成都女孩子最喜欢吃的,我自己从来没吃过,看来全世界的女孩都喜欢重口味啊!
有时候来听课的还有其他学校的外教,一次一个女孩问我一些常用的句子用中文怎么说:
“How to say‘Thank you for your beer,but I will go home’?”
我一听这就是泡吧常用语:
“谢谢你请我喝酒,但是我要回家了。”
“I am drunk,no beer anymore.”
“我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Don’t stare at me!”
我笑了:
“这句话用中文说有两种说法,第一种:别盯着我看。第二种:没见过美女啊?”
她们好奇地问我第二种是什么意思。我说:
“Haven’t you ever seen beauty?”
女孩们大笑,都说第二种好,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说第二句。
外教们学习中文并没有硬性规定,所以他们学习是很随意的。几乎从未学过中文的菲利普开始则很困难,这个漂亮的十二岁金发男孩很努力也很认真,有时候为了想出一个中文词语怎么说,他憋得脸上的肌肉都扭成了一团,满脸通红,让人看着又心疼又着急。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想学中文,他说他对哲学感兴趣,而中国有很多哲学家,他张口就列举出孔子、庄子、老子一大串,一点都不像平时想不出词的着急样,让我目瞪口呆。学过四年中文的马蒂基础较好,她说她很爱她的妈妈,妈妈开着一个公司,她长大后想帮妈妈管理公司,所以要学好中文。
两个孩子水平差距实在太大,因此我想用别的方法来让两个孩子都得到提高。
一天上完课后,我留了一会儿时间征求他们对我的课的意见,他们很坦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说了自己想学到的东西。马蒂对我说,她觉得我上课的时候英语说得太多了,而他们是来学中文的。我笑了,解释说因为菲利普和那几位老师中文水平还不高,所以只有先多用英语交流。然后我问:你们喜欢唱歌吗?
两个孩子都说喜欢。我说,那很好,要不从下次课开始,我们每次课除了学中文之外,我们再唱一首中文歌?两个孩子眼睛都亮了,连连说好。
下一次课,我带来了打印的歌词,还带来了吉他,当我走进教室时,马蒂、菲利普和几个外教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这是个慵懒春日的下午,阳光斜斜地从窗口射进来,窗外的树木已经开始冒出嫩芽,万物都在准备着萌发与成长。整个大楼都很安静,只有这小小的五楼教室中,不时传来歌声和笑声。
今天的课很快结束了。正在我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菲利普问我:
“Mr.夏,你是教英语的老师吗?”
我说不是,我教语文,就是中文。
菲利普一副惊奇加向往的表情:
“我想来你的班听你的课,可以吗?”
我更惊奇:
“以你现在的水平,恐怕听不懂吧?”
“没关系,我想看看你怎么上课,还想和你的学生交朋友,这样可以学得更好。”
马蒂听到了,也连连说要来听我的课。我笑了,告诉他们:
“好的,你们有空的时候,欢迎随时来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