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贯穿所有四个先验理念的对宇宙论问题的怀疑论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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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事先已经了解,回答的结果无论如何,都只会增加我们的无知,使我们从一种不理解陷入另一种不理解,从一种晦暗陷入一种更大的晦暗,也许甚至陷入矛盾,那么,我们就会很乐意放弃发现我们的问题得到独断的回答的要求。如果我们的问题所指望的纯然是肯定或者否定,那么,暂时搁置作出回答的猜测性根据,首先考虑如果回答的结果在一方人们将会获得什么,如果回答的结果在另一方人们将会获得什么,将是明智的行动。如果情况恰好是在两种场合得到的结果都是无意义的东西(无稽之谈),那么,我们就有理由要求批判地研究我们的问题本身,并看一看它是否本身建立在一个无根据的预设之上,并且在玩弄那个其错误在应用中并通过其后果比在分离的表象中更好地暴露出来的理念。这就是探讨纯粹理性提交给纯粹理性的种种问题的怀疑论方式所具有的重大用途,而且通过这种方式,人们就能够以较少的花费来免除一大堆独断论的杂物,以便用一种清醒的批判来取代它,这种批判作为一种真正的净化,将成功地清除妄念连同其随从,即万事通。
据此,关于一个宇宙论理念,如果我事先就能够看出,无论它影响到显象的回溯性综合的无条件者的哪一边,它毕竟对于任何一个知性概念来说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我就会了解到,既然它毕竟仅仅与应当同一个可能的知性概念相符合的经验对象相关,所以它必定是完全空洞的和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我怎样使对象迁就它,对象都不能符合它。而且对于所有的宇宙概念来说都确实如此,它们也正是因此而使理性只要赞同它们就陷入一种无法避免的二论背反。因为:
第一,假定世界没有开端,那么,世界对于你们的概念来说就太大;因为这个在于一种渐进的回溯的概念,永远不能达到全部已逝的永恒。假定世界有一个开端,那么,世界对于你们的知性概念来说在必然的经验性回溯中又太小。因为,由于开端总是以一个先行的时间为前提条件,所以它还不是无条件的,而知性的经验性应用的规律迫使你们还追问一个更高的时间条件,因此,世界对于这一规律来说显然太小。
关于世界在空间上的大小的问题,其双重的回答亦复如是。因为如果它是无限的和没有界限的,那么,它对于任何可能的经验性概念来说就太大。如果它是有限的和有界限的,那么,你们就有理由再问:是什么东西规定着这一界限?空的空间并不是事物的一个自存的相关物,不能是一个让你们可以停留下来的条件,更不是构成一个可能经验的一部分的经验性条件。(因为谁能对绝对空无有一个经验呢?)但是,要达到经验性综合的绝对总体性,在任何时候都要求无条件者是一个经验概念。因此,一个有界限的世界对于你们的概念来说就太小。
第二,如果空间中的任何显象(物质)都由无限多的部分构成,那么,分割的回溯对于你们的概念来说在任何时候都太大;而如果空间的分割应当在分割的某一环节(单纯的东西)终止,那么,分割的回溯对于无条件者的理念来说就太小。因为这个环节总还是留下一种向更多它所包含的部分的回溯。
第三,如果你们假定,在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中,都只有按照自然规律的结果,那么,原因的因果性就永远还是某种发生的事情,并使你们向更高原因的回溯,从而使a parte priori[向前的]条件序列永无休止的延长成为必要。因此,纯然起作用的自然对于你们在世界事件之综合中的任何概念来说就太大。
如果你们偶尔选择由自身造成的事件,即出自自由的产生,那么,“为什么”就按照一条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追踪着你们,迫使你们按照经验的因果规律越过这个点,你们会发现联结的诸如此类的总体性对于你们必然的经验性概念来说太小了。
第四,如果你们接受一个绝对必然的存在者(无论它是世界本身,还是世界中的某种东西,还是世界的原因),那么,你们就把它置入一个无限远离任何一个被给予的时间点的时间之中了,因为若不然,它就会依赖于另一个更早的存在。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实存对于你们的经验性概念来说就是无法接近的和太大的,以至于你们永远不能通过某种延续的回溯达到它。
但是,如果按照你们的看法,属于世界的一切(无论是作为有条件的还是作为条件)都是偶然的,那么,任何被给予你们的实存对于你们的概念来说就太小。因为它迫使你们一再去寻觅它所依赖的另一个实存。
我们在所有这些事例中都说过,世界理念对于经验性的回溯来说,从而对于任何可能的知性概念来说,要么是太大,要么是对它来说也太小。我们为什么不作相反的表述,说在第一种场合经验性概念对于理念来说任何时候都太小,在第二种场合却太大,从而仿佛是罪过在于经验性的回溯,而是指责宇宙论的理念,说它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偏离了它的目的,即可能的经验呢?理由在于:可能的经验是惟一能够给予我们的概念以实在性的东西;没有这种东西,任何概念都只是理念,没有真实性,不与一个对象相关。因此,可能的经验性概念是一个准绳,必须根据它来判断理念,看它是纯然的理念和思想物,还是在世界中发现其对象。因为惟有对于仅仅为了某种别的事物而假定、且必须根据该事物来设立的东西,人们才说它相对于该事物来说太大或者太小。古代辩证法学校的游戏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球未穿过一个洞,人们应当说什么呢?是说球太大,还是说洞太小?在这一事例中,随便你们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你们并不知道二者中哪一个是为另一个而存在的。与此相反,你们不会说人对他的衣服来说太长,而是说衣服对人来说太短。
因此,我们至少得出了有根有据的怀疑:诸般宇宙论理念以及与它们相关的一切陷入互相冲突的玄想主张,也许是以关于这些理念的对象如何被给予我们的方式的一种空洞且纯然想象出来的概念为依据的;而这种怀疑已经能够把我们引向正确的迹象,来揭露长期以来使我们误入歧途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