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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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蒙戈和米吉,你们被控犯了重伤罪。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法官大人,没错,我的确犯了罪,”玛丽说,“但那不是我的错。我咨询过专家,是她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所以,别怪我,怪她。”
“我也犯了罪,”蒙戈说,“但那不是我的错。我咨询过我的治疗师,是她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所以,别怪我,怪她。”
“我不会否认,”米吉说,“但那不是我的错。我咨询过占星师,他告诉我,因为海王星正处于白羊座的位置,所以我应该这么做。所以,别怪我,怪他。”
法官叹了口气,然后宣布他的判决:“由于本案并无先例,我必须与法院的资深法官讨论。不过,恐怕你们的辩词没有说服他们,所以我判处你们最重的刑罚。但请记住,这是我咨询其他法官的结果,是他们告诉我要判这样的刑罚。所以,别怪我,怪他们。”
资料来源:让·保罗·萨特,《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Methuen出版社,1948。
要承认坏事是因为自己的错很困难,但奇怪的是,一遇上好事,人人都会接受是自己做的。行动结果的好坏似乎会影响我们对结果的负责程度。
规避责任的其中一种方法是拿别人的意见抵挡指责。其实,我们之所以问其他人的意见,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希望他们能支持我们,同时也为自己的选择提供一些外在认可。正因为对自己的选择缺乏勇气,所以要去别人那里寻求支持。
如果我们以为寻求他人意见可以减轻自己的责任,那就是在欺骗自己,这样做其实只是微妙地改变了我们负责任的对象。原本只需为自己所做的负责,现在却还要为自己选择的意见提供者负责,以及为自己听从他人的意见负责。举例来说,如果我咨询神父,他却给了我糟糕的意见,我要负责的就不只是我最后的行为,还包括我选择了糟糕的建议者并接受他的建议。这就是玛丽、蒙戈与米吉那样的辩护不妥的原因。
然而,在我们准备将他们三人的陈情仅仅当成托词前,我们必须严肃地面对一个事实:我们并非在每个领域都是专家,有时需要向其他更了解该领域的人寻求建议。比如,如果我对计算机丝毫不了解,有个计算机专家却给了我糟糕的建议,而我最后买到不合适或质量不好的计算机,这当然是专家的错,而不是我的错。毕竟,除了找个人提建议,我还有什么合理的选择呢?
或许我们应该考虑责任连续体的问题。对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处理的选择,我们负责的较少,但对自己能处理的选择,则必须负全责。至于生活中绝大部分我们一知半解的领域,要负责的范围则在较少责任与完全责任之间。
不过,这个原则的风险是玛丽、蒙戈与米吉这些人的辩词的可信度将会过分提高。此外,他们也留下一个有待回答的重要问题:谁是有关专家?当和生活风格与关系的选择有关时,就特别具有紧迫性。我们是否应该听从治疗师、占星师,甚至(但愿不会这样)哲学家的建议,还是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决定自己该如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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