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如飞蓬①，飘然落天际。太虚浩漠漠②，生理偶然契③。神明本无方④，耳目有拘系⑤。循想起形迹⑥，蕴积为身世⑦。穷神知化源⑧，外物敢为厉⑨？我欲尽世人，梦梦遇一切⑩。惟有饮者心，庶几得所憩⑪。

【笺注】

①飞蓬：指枯后根断遇风飞旋的蓬草。《商君书·禁使》：“飞蓬遇飘风而行千里，乘风之势也。”

②太虚：指玄理，空寂玄奥之境。《庄子·知北游》：“是以不过乎崐仑，不游乎太虚。”这里指天空。漠漠：广阔貌。

③生理：本为生长繁殖之理，这里指为人之道。

④神明：人的精神、心思。《荀子·解蔽》：“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无方：没有方向、处所的限制，无所不至。

⑤拘系：拘束、牵系，与上句的“无方”相对。

⑥形迹：即踪迹，此处意指人生轨迹，如何做人。

⑦蕴积：蕴藏；积聚。身世：自身与世界，此处引申为为人处世。

⑧穷神知化：指穷究事物之神妙，了解事物之变化。《易·系辞下》：“穷神知化，德之盛也。”孔颖达疏：“穷极微妙之神，晓知变化之道，乃是圣人德之盛极也。”

⑨厉：危险，危害。《易·乾》：“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孔颖达疏：“厉，危也。”

⑩梦梦：昏乱，不明。《诗·小雅·正月》：“民今方殆，视天梦梦。”陆德明释文：“梦，莫红反，乱也。”朱熹集传：“梦梦，不明也。”

⑪庶几：有幸。憩（qì）：休息，歇息。